爵士舞者张建鹏:从半路北漂到登上中国规模最大的街舞赛

时间:2019-11-04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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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者|刘林青 郭子欣 张玮珊

  编辑|张卓辉

  摄影|张紫云 姚怿希

  张建鹏是一名男爵士舞者。爵士舞的动作风格柔软、妩媚,与人们对男性的刻板印象格格不入。十年前,在中国几乎没有男人跳爵士舞。而张建鹏和T.I团队,却带着爵士舞和浓丽的妆容,以开拓之姿站上中国规模最大的街舞比赛舞台。

  如今,在爵士舞中,男性的身影已不少见。?

  对张建鹏来说,舞蹈是释放自我的一种方式。他将T.I不断引向各大街舞赛事中的前列,而T.I主理人的身份却也会分散他的舞蹈精力、消磨创作灵感。

  张建鹏仿佛一面旗帜,T.I也逐渐成为更多舞者解放自我的平台,吸引着越来越多喜爱街舞的年轻男女来到这里。

  男人画着金色眼影,眼线浓重,眉毛和头发染成银白色,亮片从嘴唇直缀到脖颈。他穿一身纯白,跟随音乐起舞,专注地完成精心编排的动作,额头描画的几何图案像异形的眼睛,身体流动中透出克制下的攻击性和侵略感——这是舞蹈作品“God Is a Women”中的张建鹏。

  平时的装扮偏向运动风,但一旦进入爵士舞,张建鹏则追求夸张的风格和极强的视觉冲击力。他喜欢“比较drama的东西”,舞蹈中经常带有舞台表演元素。

  在录制爱奇艺网综《热血街舞团》最后一期前,张建鹏和其他三位男生凌晨三点爬起来,化妆。他的妆容夸张,“又是嘴唇又是眉毛,头发弄全金的”。化好之后,节目组的人来敲门,一开门看到他,惊得后退一步,随后即表示,节目“不能挑那个线”,男生们的妆必须全部卸掉,耳环也不可以戴。张建鹏当时人很懵,稀里糊涂地卸掉妆,赶到录制地点时迟到了,最后发挥得很不理想,整个团队面临淘汰。

  节目中的“召集人”之一陈伟霆问他,张建鹏你的妆、你的辫子、你的造型怎么全没了?接着评价:“感觉你妆没有了的时候,自信也跟着没了”。现在想起来,张建鹏觉得后悔,后悔妥协,后悔没有坚持自己。如果再来一次,他会选择“杠下去”,因为当他被迫改变时,他舞蹈中的状态和精神也就没有了。

  冠军

  2018年6月10日,在HHI世界街舞锦标赛中国总决赛的后台,张建鹏被40位化着红色粗眉、妆容夸张、正等待上台比赛的舞者簇拥着。近一个月从正午至凌晨排练的辛苦,开赛前几天进行队内淘汰的压抑,和着卫冕冠军再续荣光的期待,在这即将检验成果的时刻使作为T.I队长的他百感交集——十年间极少见地,他在队员面前哭了,那一瞬间,他甚至生出“再不比了,足够了”的想法。

  作为一个几乎与中国的URBAN DANCE发展浪潮同龄的舞团,T.I至今已成立将近十年。刚成立两年时,它就在KOD7的齐舞项目中斩获亚军,一战成名。

  队长张建鹏在意输赢,自己的和T.I的都是。他能够准确地说出T.I参加过的每一场比赛的名次,并且记得同场比赛的冠军得主。他对于“第一”与“第二”之间的差别很敏感。在同类型的舞团中,他希望T.I是做得最好的,这个“最好”的标准,他觉得至少要是前三名。

  但T.I没有一直在“赢”。KOD10,由于编舞方向的问题,T.I止步决赛,拿了第四。2016年WOD世界舞蹈大赛首次进入中国,T.I信心满满出战,最后却无缘前三。那天晚上张建鹏在队员面前“大哭特哭”,又喝酒又哭,疯狂地发泄情绪,疲惫、失落和自责让他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怀疑自己的舞蹈水平和编舞能力,同时觉得对不起辛苦排练的队员们。那段时间他很消沉,一直反复地想这件事。

  在队员们眼中,张建鹏是个很严格,有时甚至有些严厉的队长,会在比赛前几天不留情地淘汰掉已跟随排练十几天的队员,会制定“不允许使用手机”“吃饭时间统一”“不在排练时把情绪写在脸上”的备赛规则。T.I一年一度的招新中,五六十个学员,通常只有两三个会被留下,张建鹏就算不在现场,也会通过视频直播全程观看。一位队员表示,他“不太敢去问鹏妈对他的看法”,但张建鹏无疑同时是一个容易让人跟随的人,“他经验比较多,在跳舞上很多事情都是听他的话”。

  2009年,李宇春演唱会。那时的张建鹏还在跳HIPHOP,他在朋友的推荐下到各种工作室“打工”,参与明星演唱会的舞蹈演出,挣钱。在为这场演唱会做准备时,张建鹏FREESYLE的不羁风格与已转向URBAN DANCE的团队显然分歧不小,在排练中他总是记不住动作,明显与其他人跳得不一样。那一个月,张建鹏是挨骂的重点对象,最后几天老板甚至将表现最差的几个人叫到一起下了最后通牒:如果还是跳成这样就要被开除,排练费也不会给。

  完成演出后,张建鹏再没去过那家工作室。最引以为傲的舞蹈水平受到如此不留情面的质疑,对他而言是很大的打击。但后来他意识到,那时整个团队对每一个动作、队形甚至力度极为严谨的要求,在他对T.I所有队员的要求中重现了。

  在HHI的现场,当裁判宣布T.I团队成功卫冕中国赛区大齐舞冠军、将国旗交给张建鹏时,赛前落泪的他心里反而“没什么太大的波动”,只是纯粹的开心和满足。两个月后,美国总决赛的后台,在相同的赛前动员上,他显得轻松许多:“我之前和你们说明年我们不比赛了,其实是假的。”在张建鹏的设想中,明年的HHI还会有T.I的身影,“去追求梦想也好,站上国际舞台也好,大家还是一样,一起往前冲。”

  音乐响起

  不跳舞的张建鹏是个有些平淡甚至单调的人。

  他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平时的娱乐活动局限在约人看电影、吃饭,偶尔出去旅游。丧的时候也是很俗地唱歌、喝酒。朋友圈的内容除了自拍就是舞蹈视频和舞蹈课程宣传。家里养了两只猫,因为和狗相比,猫更独立一些。虽然与父母还有三个姐姐之间感到有些代沟,个人私事也很少和他们讲,但他经常从北京回到老家兰州看他们。接受采访时,他全程语调平缓,音量几乎没有变化,对抛来的一切问题认真作答。

  但在18岁最初接触到街舞时,张建鹏几乎立刻意识到:这是我喜欢的东西。

  2005年,兰州的电视上开始播放街舞节目,网络上也开始能够找到来自各国的街舞视频,与此同时,张建鹏认识了几个跳街舞的朋友。当时,他们经常找个“很破的”空间,连镜子都没有,泡一整天练舞,直到要走的时候感叹一句:“哇,怎么又跳这么久。” CCTV5有一个教街舞的节目,张建鹏每天上午九点跟着电视练,学会了wave。此外舞友们也常凑钱购买一些国外的教学视频,放在碟片机里,边练边交流。那时候街舞在中国“刚起来”,年轻人们对风格不会太挑,什么都能学。LOCKING、POPPING、HIPHOP,甚至BREAKING,张建鹏都接触过,当时更喜欢HIPHOP。

  直到这里,故事都平淡无奇,就像许多人在少时由热爱生发的浪漫理想。它们是琐碎日常的增色剂,通常情况下以与正式人生泾渭分明的方式存在着。但张建鹏知道,街舞于他不会仅止于爱好,他要真正地跨过那条边界。

  张建鹏有对自己天赋的深刻自觉,他始终自信于自己对这种舞蹈的非凡创造力与感受力。不止一次地,他提到“天赋”对他坚定信念的重要作用。小学三年级时,老师给女同学们排练舞蹈,张建鹏就在一旁模仿,看了几遍就基本学会了,后来偶然间老师看到他将整个舞蹈跳过一次,立刻就将他加进了由女生垄断的舞蹈队里面。

  T.I的“元老”之一熊瑶在与张建鹏初次见面时就对他印象深刻:“你能看得出来,他对于跳舞是很有天赋、老天爷给饭吃的那种人,他不需要十倍的努力什么的,那是他与生俱来的东西。”

  虽然家人没有对他决定跳舞这件事表示反对,但身边诸如“青春饭吃不了太久”的声音不中听却也真实。对此,张建鹏没有想太多,只简单地将问题留给不远的未来:“那我就跳三年,如果还没有成就,我就放弃。”接着,他开始觉得兰州有些小,信息不发达,如果想跳得更好,必须去更大的地方——2006年,张建鹏一路向西,来到北京。

  这次“进修”很短暂,只有一个月。在这一个月里,张建鹏在当时北京最著名的舞团“舞佳舞”跟着李琦学HIPHOP。他住在不到十平米空间的逼仄地下室,睡双层床的上铺,每天煮方便面,所有时间用来跳舞,上课学,下课回去自己练。回到兰州后,张建鹏感到自己从舞蹈动作、思想到跳舞的feel、身体的运用都有极为明显的提升,舞蹈表达的内核很大程度上“都是从那时扎下根的”。

  2008年,张建鹏21岁,再次来到北京,这次他没再回去,一呆就是十年。

  刚到北京时,和大多数街舞舞者一样,张建鹏在通州生活,身上只有700块钱,没地方住,一个同在北京租房的朋友收留了他。通州有一个现代音乐学院(以下简称“现音”),那时候很火,在那里跳街舞的学生被称作“科班出身”。张建鹏有许多从兰州来的朋友报了名,但他没去。一是没钱,二是他觉得就算不上课,自己也能跳得好。

  迷茫、焦虑、纠结是那两年的主要情绪,小型商演是收入的主要来源,最低的时候,一个人跳十天,报酬是一百多块。

  但境况在慢慢变好,一段时间以后,张建鹏可以和朋友一起合租了。也开始有人把他推荐到知名工作室去,参与舞蹈演出。正式参与的第一场演唱会是林志颖的,排练一个月,最后拿到5000块钱,与当时每月1000多的平均收入水平相比,这样丰厚的回报让张建鹏有一种“被填满”的充实感受。

  “老虎”

  从开始到现在,T.I的每一寸成长、每一个节点,张建鹏都完整见证过。十年的相互作用使人们已经习惯了一提起T.I,第一个想到队长张建鹏,反过来也一样。队员们叫他“鹏妈”,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都管,每一个人的情绪他都要照顾。管理团队运营、编排比赛作品、组织练习、提振士气、把握方向……他一直在做。

  但在数年前,在张建鹏还被人叫做“小鹏老师”的时候,他身上远没有这么多责任。在熊瑶看来,那时的张建鹏很纯粹地、只是想专注跳舞,不会去想其他事情,“他是一步一步被推到这里来的,他可能真的没有想过自己要变成这样的人”。

  在北京的前两年,张建鹏住的地方离现音很近。现音在晚上有一个自习时间,他就经常和朋友晚上跑过去,找里面学爵士的女同学一起练舞。当时在现音,爵士舞还叫韩舞,大家学的也不是现在比较流行的爵士风格,而是包含更多现代舞的成分,用熊瑶的话说,就是有许多“大牌的”“很甩的”动作。张建鹏和熊瑶、肖菲、谭梦、孙维君、石帅等人都是在这时相识的。2009年,这些朋友们“开始有那个契机”,觉得可以组成一个团队,一起练舞、一起团训。团队最初成立时有15名成员,由现音的一位美国老师担任队长,他为这个团队取名T.I,即TEAM INVADER,主要跳URBAN DANCE。

  但第一任队长很快离开了。之后一段时间,是张建鹏和石帅一起带领T.I,比赛的时候石帅负责HIPHOP部分,张建鹏负责JAZZ部分,两人互相配合。三年前,石帅也离开T.I,在长沙成立了自己的O-DOG舞蹈工作室。最初组建时的15人中,到现在依然留在T.I的,只有3个。对此张建鹏表示理解:“大家都开始慢慢地去找寻属于自己的事业,都绑在一起也不太合适,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

  熊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情况变成:“怎么办?”“找小鹏呀!”大家认为张建鹏似乎应该、也能够处理好所有的事情,越来越多的人对他有所期待,于是“他必须去做这些事情,必须对这些人负责任,必须拿到冠军,让这个团队更强大”。关于T.I原班人马纷纷离开的缘由,熊瑶觉得这是正常现象,但她希望不要有人再去问张建鹏这个问题,因为“他可能会自己想很多,是不是他没有做好”。对T.I,张建鹏形容自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责任感”,对他来说,在京十年,“没有很好,也没有很坏”,重要的是“后面有这帮人在支撑”。

  2012年,T.I舞蹈工作室正式开业,地址选在大望路北的SOHO现代城,两层加起来300平米,一个教室能容纳二三十人。工作室本金50万,每人出4、5万,张建鹏当时只有一万,觉得不行,就到处去借钱,借了4万多投进去,一年后才还上。T.I总共搬过三次家,两次是由于扰民被投诉,曾经有居民因不堪其扰,从楼上向下面泼水以求安宁。后来换到工体的酒吧旁边,虽然不再被投诉,但环境不好,从六层坐电梯到一楼,一首歌听完了还没有到。现在的T.I工作室位于朝阳区管庄长隆文化园内,之前的问题都不存在了,张建鹏觉得满意。

  在舞蹈和生活中,张建鹏都是一个强势的人,在许多事情上希望握有掌控权。他将自己框定为“表现型人格”,会看重如何更好地展现自己。他笑着对我们说,如果再熟悉一点,他身上那种“让人不太舒服的劲儿”就会显露出来。有学员描述他在上课时可以让所有人跳得一模一样,除了经验丰富和教学细致,张建鹏认为自己“在他们心中比较强势一点的位置”也无疑会提高学员动作的标准度。几年前,由于一些原因,熊瑶想过暂时离开T.I,但令她惊讶的是,张建鹏站出来,有条有理地为她分析情况,她感动于他的细心,“把我自己的事情、状态说得很清楚”,他态度强硬,不像是在劝说,“不应该是你走”。

  但熊瑶将张建鹏形容为“表面老虎”。“我一点都不怕他。”“表面强势,内心柔软,他是典型这样的人。”

  舞者和T.I主理人所分别需要做的事,对张建鹏来说差距很大,直到现在,他也没办法在其间自如转换,角色间的博弈经常令他感到纠结,“总觉得两头都耽误了”。在他看来,舞要跳得好,就要真的去投入,不要再做别的事情,而用更多的精力去运营,也就必然意味着有时要将舞蹈往后放,“可能就没办法跳得更好了”。作为一名生活中曾经只有跳舞的舞者,这令他感到有些沮丧。因此,他其实很少和队员“谈心”,大多只是点到为止,他不想太多地消磨自己的创造力与敏感,他希望再多跳几年,多去创造有关舞蹈的东西,而不是“全投入到主理人的状态”。

  他有时会感到心有余而力不足。在被腰间盘突出折磨了三年后,他17年做了手术,术后休养了将近一年,变胖了不少,从17年接近年底时才又开始跳舞。

  在张建鹏的记忆里,除却比赛,到现在依然让他感到遗憾的事情几乎没有,“可能很快就忘掉了”,唯一遗憾的是开始跳舞的年龄“太大”,已经十七八岁了。

  界限

  张建鹏现在是一名爵士舞者,或者说,他选择做一名爵士舞者。2007年,在舞佳舞的周年庆上,他偶然间看到SPY舞团的表演,她们在跳JAZZ。“怎么这么厉害”是他的第一感觉,他被这个在当时中国算得上是新兴的舞种吸引了。

  “我喜欢这种”,说到这里,他微微点头,再次确认,“我觉得我需要选这个”。不是具体的动作、身形,而是JAZZ的动作配合着其对音乐特殊的处理与编排所呈现出的表达效果让他眼前一亮,那是和从前跳HIPHOP完全不一样的表达,更细微、更有趣,也更能融入感情、带来惊喜。

  2006年张建鹏初来北京时,这地界无疑是Old School的天下,舞者们宽松的衣服随着肌肉POP不断震动,迅速灵活的STEP变换花样百出,到处有人在battle,街头张力十足。等到07、08年,第一批来自国外的URBAN DANCE、包括JAZZ舞者们进入中国,开始产生影响;2009年则是一个爆发,大师Bobby Newberry? 来到中国,几乎改变中国爵士舞的格局和方向。大环境越来越好,再加上笃定的热爱,张建鹏转向JAZZ似乎已是水到渠成。但外部阻力依然存在——在当时,刻板印象的成规告诉绝大多数人,爵士是女生跳的舞,妩媚、性感、柔软。但张建鹏是个男人。

  刚开始张建鹏也会有些抗拒,会觉得男生跳JAZZ太扭捏,看男爵舞者的视频时还会笑,“这什么东西啊”。慢慢地,他觉得似乎自己也可以跳这个,于是开始尝试编排一些JAZZ作品,整个过程中他始终处于一种愉悦和享受的状态,跳完之后发现“真的挺喜欢的”。确认这一点后,他立刻放下HIPHOP,开始主攻JAZZ。当被问到是否有踟蹰过时,他很明确:“没有,那时候是毫不犹豫,别人怎么说都没关系。”实际上,诸如“娘”“是不是GAY”的类似攻击与怀疑始终存在,很多以前一起跳HIPHOP的朋友几个月后再见他时都表示惊讶:“怎么忽然变这样子了。”但他始终对自己所爱有着坚定的自信和极为清醒的认知。

  T.I也一样。在KOD7上,T.I造成轰动的原因有两个,其一是大家对这种形式觉得新鲜:“街舞还能十几个人一起跳?”其二则来源于质疑:“URBAN DANCE到底是不是街舞?”在当时,街舞更多地被理解为来自街头的、竞技式的舞蹈,battle是其中的灵魂要素,此外,在Old School中,对舞种的划分也较为明确。而URBAN DANCE则是以编舞为手段,打破各个舞种间块垒的舞蹈形式,更适合舞台表演,而更少强调battle元素。类似的分歧始终存在,在2013年的KOD9上,一位裁判给参赛的全部URBAN DANCE队伍,包括T.I打出了0分的成绩,理由是“对这个类型的舞蹈不了解”。张建鹏当时“很生气”,还跑到那位裁判的微博底下骂他。

  但URBAN DANCE迅速地凭借其独有的表现形式从最初的式微发展为如今的风生水起。对此,张建鹏反而“没什么心情”,“URBAN又不是我创立的,我欣慰它干嘛”。

  走进现在的T.I工作室,你很难不注意到进门处的彩虹旗。张建鹏记得它是在18年4月份新浪微博发布一条公告后被挂上去的。对于T.I所拥有的一些标签,张建鹏并不介意,他强调,从没有人想要刻意地安排标签,也许他自己和T.I的舞蹈风格以及人生态度更能够吸引这样一批想要解放自己的人,对于他们来说,T.I是一个港湾。

  在T.I的这些年,张建鹏经常目睹转变:“有些小孩一开始很闷,没过一个月就打开了,他曾经觉得禁忌的话题,现在也不会去回避它。”许多人在这里收获对自身的觉察、接纳与认可,收获认同感和来自外部的善意。工作室里有很多这样的人们,那就去包容、尊重、理解,仅此而已。也许怀疑、抑制和拉扯还在其他地方存在,但就像队员魏茗所说的:“舞蹈没有界限,不分男女,谁都可以跳。”将自己定义为舞者,其他界限随之模糊。

  11月14号,是T.I一年一度的队员选拔考试。59位年轻人经过集训,要在当天下午一点至六点将之前统一教授的6个舞蹈片段各跳两次,最后完成一段独立编排的个人solo。排练厅外的沙发上堆满了换下来的衣服,姑娘们不时出去补妆,正在接受考核的一组学员动作饱满流畅,拼尽全力跳着,在等待下一组的间隙灌几口水,抓紧时间回顾复杂的编排——在这场竞争中,实力是唯一的标准,只有最纯粹的舞者会获得胜利。

  Solo环节开始,灯光变为圆形聚光,热烈的气氛迅速在场地内蔓延,舞者们围在黑暗处,不时因台上的“炸点”爆发出欢呼尖叫,同时配合惊叹的夸张表情。到此时,竞争意味几近于无,这更像是一场精心准备的汇报演出,人们抱着欣赏的心情,投入每一位舞者的情绪之中。追光打在依次起舞的人们身上,明亮得好像要把整个人烧起来,在那一两分钟内,世界只剩舞蹈和自己,不管谁跳的是JAZZ或是HIPHOP。一位美团大叔左手攥着手机右手提着外卖站在门口,微张着嘴,呆呆地看着,半天没有动作。

  熊瑶拿着她的考核表,对一位刚刚结束solo、喘得厉害的男生说:“35号,不管你今天进不进,我都希望你以后HIPHOP也跳,JAZZ也跳,听见没。”

  此间记者询问一位从外地赶来参加考核的学生张建鹏是一个怎样的人,她想了想,说了很多,其中有一句:“他能包容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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