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刀郎” 艺海沉浮三十五载——择一事终一生，不为

　　泉州木偶，传承千年，名扬四海。今天，仍有一批木偶雕刻艺人在工作室默默地雕刻偶头，传承着这门独特的闽南传统工艺，泉州市工艺美术大师黄清辉正是其中的一位。

　　本期执行：赖小玲 周湖健 文/图（部分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你们年轻人不是经常说时间是一把梦想的刻刀吗？那我就是‘刀郎’，我一生最闪耀和幸福的时刻，就是雕刻木偶头的时光。”不善言谈的黄清辉谈起木偶头雕刻，话语瞬间诗意满满。

　　泉州木偶，传承千年，名扬四海。今天，仍有一批木偶雕刻艺人在工作室默默地雕刻偶头，传承着这门独特的闽南传统工艺，泉州市工艺美术大师黄清辉正是其中的一位。

　　黄清辉擅长木偶头制作，既是中国民间雕刻艺术大师，也是泉州传统木偶雕刻大师，从艺至今已35年。他的作品刀法细腻，制作严密，工艺精湛，深受我国台湾、香港等地区及东南亚、欧美等国雕刻业界的好评。目前，台湾很多著名布袋戏剧使用黄清辉所创作的掌中木偶；在东南亚一带，他被称为“中生代木偶雕刻大师”。

　　

　　黄清辉的儿子黄江毅（右）和朋友在清源山上玩转木偶

　　

　　雕刻作品《九头美猴王》

　　

　　黄清辉

　　机缘巧合 走上木偶雕刻之路

　　1985年，17岁的黄清辉，还是一个望见城市就心生胆怯的农村少年，在老家南安罗东振兴村从事着平板木雕的雕花工作。话少、手巧、做事沉稳，是他给人的印象。

　　一次偶然的机会，黄清辉父亲的朋友从泉州市区拿回了一个木偶头，见到他时，顺口逗趣说：“同样是木头的，这种你也做一个看看”。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看着这个造型优美、彩绘生动、形象鲜明、表情丰富的木偶头，黄清辉有种特别新鲜的感觉，他对这“娃娃”爱不释手，彻夜睡不着，他不停地观察，揣摩。刚开始，周围的人并不以为然，只是发现他好像着了魔似的，一有时间就摆开阵势雕刻，并乐此不疲。没想到，几天以后，他雕刻出来的木偶头并不亚于专业水平。

　　短短的一年时间，许多人慕名而来，也有一些台湾收藏者找他定做。有人说，跟许多木偶头雕刻大师的后代或徒弟的经历不一样，黄清辉在木偶头雕刻上算是无师自通，自学成才。而勤奋好学的黄清辉觉得自己只是入门级水平，他渴望提升。

　　上世纪90年代，南安一朋友带他到泉州市区打锡街的锦绣庄木偶艺术馆参观，他一下子目瞪口呆。他发现，原来泉州有这么多能工巧匠，特别是江加走、江朝铉、江碧峰、黄义罗等大师的作品让他深深震撼，他那双大眼睛久久没有从作品上转移开。“我要来这里，感受大师的气息，学习他们的技艺。”黄清辉二话不说，就回家收拾了简单的行李，搬到市区来。性格不温不火的他，是家族里第一个“农村包围城市”的人，面对理想，他毫无畏惧，意志坚定。刚开始，他在锦绣庄刺绣厂帮忙做木偶头雕刻，当时有许多订单，特别是台湾的收藏家往来频繁，他经常和他们交流。创作的时候，这些颇具眼力的大咖也会指点他的不足、给他一些建议。那几年，他“如饥似渴”， 在各种类型的木偶节，还有各种木偶头展示会现场，人们经常会看到他的身影，他几乎把各类木偶雕刻都看了个遍，一些有价值的作品成为他收集的素材。

　　

　　《泉州第一炮》节目中，炮先表演的提线木偶就是黄清辉雕刻的

　　

　　周杰伦歌迷邀请黄清辉为其定制的黄金甲版本的木偶

　　择一事 钟爱一生

　　2001年，为了更好地创作，黄清辉创办了自己的木偶工作室。这时候，他遇到了人生的导师——“国际木偶大师”黄奕缺老先生。当时，黄奕缺老先生经徒弟许润明推荐，让黄清辉帮忙粉彩木偶头。2004年，黄奕缺在文化部春节晚会上表演的那只“公鸡”木偶，就是黄清辉粉刷的。

　　那时，黄清辉激动坏了，他终于有机会拜师学艺了！他与大师交流切磋，一次次地研究、一次次地实践，十年磨一剑，各种雕刻刀法已沉淀于心，手中的刻刀也越发游刃有余。

　　“木偶头毫厘间的细缝很重要，就是有些小地方，没有粉刷到位，五官就不会动，或动起来不够‘活’，就会没灵气，这作品就没有灵魂。”黄奕缺的话，黄清辉都谨记在心。他吸收了黄奕缺老先生的精髓，雕刻技艺有了质的飞跃。

　　黄清辉的工作室位于新华北路三远花园聚秀楼113号，古朴的工作室内，削木之音袅袅、不绝于耳，随处可见成型的或半成型的木偶头像，形态各异，其中，提线小旦、黑大花、小生、白骨精等造型，精美独特；数十款猴子造型，眼睛和嘴巴均可动，有常见的美猴王、小猕猴木偶头，也有独具特色的九头猢狲木偶头，吸引了收藏家们购买、收藏。

　　“你看这个九头猴王，这是我创新的一个代表。九只猴子都能眨眼睛、张嘴巴，活灵活现，六小龄童还在微信朋友圈给我点赞呢。能得到‘孙悟空’的肯定，多棒啊！”黄清辉开心地说。黄清辉创作的许多形象，也俘虏了年轻人的心，如周杰伦歌迷邀请黄清辉为其定制黄金甲版本的木偶。工作室内还有一尊《郑成功》木偶头，是泉州木偶作品代表作，曾在第十三届上海艺术节上参展，也获得泉州旅游纪念品设计大赛银奖。

　　如今，黄清辉与他木偶工作室的徒弟们，仍在坚守和弘扬独具一格的木偶头像雕刻技艺与文化，点化、升华着每一个木偶形象。

　　

　　雕刻作品《张飞》

　　

　　雕刻作品《三花笑》

　　“我儿子学这个，我最开心了”

　　黄清辉说，如今仍坚守手工木偶头雕刻的都是年纪较大的师傅，今年52岁的他在其中算是“年轻人”了。“这样的圈子，很多时候，你的创作是寂寞的。”黄清辉说。他不是没有动摇过，也曾经尝试做生意或从事其他行业，但是，生性单纯的他似乎找不到快乐。“或许我只擅长拿刀和拿木头，呵呵，不是说我们多伟大，如何坚持，而是真的喜欢这个东西。”黄清辉说。

　　也有人劝黄清辉，认为他创作35年了，应该多些自己的时间享受生活，黄清辉觉得自己还是“壮年”，还有无数的创作可能。“我们要向老一辈大师学习，‘木偶之父’江加走老先生从艺70多年，创作了大量木偶头精品，为闽南泉、漳、厦各地木偶戏的演出服务，还到世界各地演出。上世纪50年代，随着泉州木偶戏剧团到上海、苏州等地及赴京演出，后来又到罗马尼亚参加国际木偶节，他的木偶头像成就闻名国内外，这都离不开他不断创作的坚持。”黄清辉认为，顶尖大师都从来没有停歇，自己又有何理由休息呢？

　　在创作中，他总是把徒弟带在身边，吃住都在他家里，生活由他老婆照顾。“现在，愿意学该手工活的年轻人太少了，就要像‘国宝’养起来，然后耐心教他们。”黄清辉开玩笑地说。

　　让他欣慰的是，如今儿子也子承父业。“我儿子学这个，我最开心了。”儿子黄江毅在学习和继承木偶雕刻技艺的同时,还跟着大师们学习了木偶表演，并形成了自己的风格，在业界已有了一定的影响力。他有自己的创新，如边表演提线木偶，边跳嘻哈舞，许多年轻人很喜欢。他多次为国内外领导宾客演出，为泉州幼儿园、中小学的学生们演出，让传统技艺在传播中得到更好的传承。

　　木偶头的制作流程

　　

　　步骤一，打粗坯。木偶头所用材料均是樟木。

　　

　　步骤二，雕刻细坯。主要是刻人物五官，特别是要雕刻好“活目”（眼睛）。

　　

　　步骤三，裱绵纸。裱绵纸的作用是预防木头开裂。

　　

　　步骤四，上黄土。就是用一种特殊的同安地方的黄土加工后再加胶水涂在木偶头的白坯上，目的是掩盖樟木上的疤结或孔眼，重新塑形，使木偶头表面光滑平整。黄土要上一遍后自然晾干，反复十几遍覆盖至五官模糊，然后再重新雕刻整形补土打磨。

　　

　　步骤五，彩绘。彩绘将勾勒出不同人物的各种面部表情，使其喜怒哀乐跃然眼前。然后上光油，为的是使偶头的色彩历久弥新。

　　

　　步骤六，根据具体人物配上胡须、头发等，如果是新娘子，还要盘头发。至此，一个木偶头就完成了。

　　展讯

　　由中国闽台缘博物馆、泉州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泉州市城镇集体工业联合社主办的“艺揽闽台——大师与您面对面”技艺展示交流活动，每周定期在中国闽台缘博物馆二楼大厅举行。10月14日至10月20日，中国雕刻艺术大师、福建省民间艺术家黄清辉在中国闽台缘博物馆二楼大厅展示作品，并与您面对面交流，有兴趣的市民可以前往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