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士郭蓉蓉背后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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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片上这个面带微笑的女兵叫郭蓉蓉，出生在山东青岛，绒花盛开之地。然而她却是南疆战场全军唯一牺牲的女兵，生前隶属于中国人民解放军第54军162师宣传队。她在护送伤员和烈士途中遭越军伏击而牺牲。她所在的部队从军长到士兵，都感到震惊和巨大的悲痛，异口同声地叹道：“太可惜啦！太可惜啦！”

　　作为一名文艺女兵，一位跳芭蕾舞的演员，本不应该遇到危险，可她自己坚决要求上战场，把自己的鲜血洒在战场上，把自己的人生定格在24岁的青春年华，慷慨而悲壮。部队为她追认三等功，对她为国献身的精神给予了高度褒奖。

　　

　　中央乐团作曲郭成志老师

　　郭蓉蓉的哥哥是原中央乐团的作曲家郭成志，今年76岁，现居住北京。从1970年开始，郭老师就为422团宣传队的建设义务奔忙着。当年我国物资极为匮乏什么都要票要特批购买的年代，郭老师利用中央乐团与厂家的关系跑前跑后，给422团宣传队购买大批急需的乐器，为我们宣传队的建设提供了极大帮助。

　　当时，我们团的管乐、手风琴、扬琴、胡琴等各种乐器都是专业剧团所用的好乐器。此外，郭成志还帮助培训本宣传队战士练习管乐，其中不少人已经达到专业演奏员的水平。因而，我们一直视郭成志先生为恩师，感谢他敬重他记住他。

　　郭蓉蓉练习芭蕾舞

　　郭蓉蓉是郭老师最疼爱的妹妺，希望她今后有个好的前途，过上好日子。当年，郭老师每月仅有42元工资，其中一半要寄给在远方贫困的父母与弟弟。还要把妹妹接到北京练习芭蕾舞。微薄的收入捉襟见肘。兄妹俩每个月只有20块钱用于生活，每顿饭兄妹俩共吃一盒饭，日子过得十分艰难。但是郭老师心中只一个追求的目标，就是让妹妹考上文工团，再苦再难也心甘情愿。兄妹二人相依为命，度过了那极其困苦的岁月。

　　郭蓉蓉精湛的芭蕾舞功底郭蓉蓉在芭蕾舞巜白毛女》中扮喜儿

　　聪明伶俐的郭蓉蓉在郭老师那些中央芭蕾舞团朋友的帮助下，练习跳芭蕾舞，进步很快，水平已不是一般。然而首都各文艺团体面试后均被拒绝录用，理由只有一个，家庭出身不好。这使她本就脆弱的心灵多次遭受到严重伤害，十分失望与无助。后来在朋友的帮助下，走进军营，到54军162师宣传队助演。

　　在芭蕾舞《白毛女》中扮演喜儿，深受广大官兵的喜爱。有很长一段时间知道她名字的人并不多，然而大家都亲切地称她是我们的“喜儿”。这是部队广大官兵对她的昵称与赞美，也是郭蓉蓉能够留在部队辛苦奉献艺术的慰藉与动力。

　　郭蓉蓉在芭蕾舞《沂蒙颂》中扮红嫂

　　尽管郭蓉蓉未穿上军装，但她被部队广大指战员的热情所感动，决心留下长期为部队服务。尽管她舞技高超，态度认真，满腔热情为部队服务，但是由于家庭出身不好，多次政审总是通不过。部队只好打算把她退回北京。但是，郭蓉蓉对战士产生了深厚的感情，难以割舍。最后她下定决心，即便没有军籍，也要留下来继续为广大官兵演出。就这样，她忍辱负重辛辛苦苦地当了四年无军籍的“黑兵”。把沉重的压抑藏在心底，把最灿烂的笑容和优美的舞姿展现给众人，成为军营里一道靓丽的风采。

　　郭蓉蓉(右)与战友合影

　　粉碎四人帮后，政策有些松动，郭蓉蓉终于穿上了军装，成为了一名真正的军人，提了干。她心喜若狂，多年苦苦追求的梦想终于成真。当他刚把喜讯告诉家人后不久，南疆爆发战事。为了保卫国家，部队要上前线。由于部队觉得亏欠她太多，打算让她留守，不想让她赴危险之地。但郭蓉蓉不答应，坚决请战上前线，要与战士们在一起。最后部队同意了她的请求，临出发前还给了她一天假让她回去看望与她相依为命的哥哥郭成志。

　　当蓉蓉看到曾含辛茹苦倾囊相助的哥哥，年纪已经不小仍然一贫如洗也未完婚时，泪如泉涌，一阵心酸。她向哥哥承诺，等她从战场凯旋后，一定帮助他完成终身大事，并在婚礼中担任伴娘。郭成志听了欣慰地笑了笑，憧憬着自己牵着美丽新娘走进婚礼殿堂的美景。

　　郭蓉蓉穿上军装不到一年就牺牲在战场

　　然而，悲惨的命运却击碎了兄妹俩所有美好的愿望。郭蓉蓉上战场不久，在护送伤员与烈士的途中遭到敌人伏击而惨烈牺牲。她这身庄严的军装只穿了一年就在战场上化为灰烬，惨不忍睹，天地为之动容，神鬼为之泣哭。部队为她追记三等功。一个能歌善舞且又忍辱负重的女兵，就这样匆匆地走了，一个被哥哥充满希望与眷恋的妹妹，就这样默默地离我们而去，留下一段凄美的故事与重重的惋惜，也给人们留下深深的思考。

　　她，可是这场战争中全军唯一牺牲的女兵、唯一牺牲的文艺女兵、唯一的跳芭蕾舞的女兵、一个四年无军籍的女兵、一个长期把眼泪流进肚子里把笑容献给部队的女兵，一个终年24岁的文艺女兵。

　　朴素芬芳的小花，美丽的青岛绒花，绽放伊始便匆匆凋零。难道说善良与美丽就注定要短暂吗？命运对她怎会如此地不公。54军官兵为她悲伤，哥哥郭成志泪水潸然，悲痛欲绝。

　　李志所在的422团演出队

　　花开两朵，话分两说。422团演出队有一战士叫李志，是北京人，出身于一个老文艺工作者家庭，其父母就是中国不朽的经典名著电影《永不消逝的电波》的剧作者。也许是这个原因吧，1970年部队在湖南临湘时，李志走进了422团演出队。刚到时不会任何乐器，队里安排他吹黑管与小号。

　　开始时他自己摸索，后来部队派他到北京出差采购乐器时，在郭蓉蓉的哥哥郭成志的帮助下，拜中央乐团首席小号演奏员陈家敏为师，经过刻苦练习，竟然有了专业水平，不仅为团演出队作了贡献，还被陕西省歌舞剧院请去参演舞剧《红色娘子军》。40年过去了，李志仍然能吹出嘹亮优美的旋律。

　　文艺老兵在青岛喜来登大酒店欢迎李志

　　郭蓉蓉曾在李志家借住练习芭蕾舞。李志出差回北京常见到她，由于部队纪律的约束和自视清高，即使是恩师的妹妹也敬而远之，甚至与郭蓉蓉连手都没有握过。对于一个历经坎坷屡遭伤害饱受岐视而心地善良的女孩，没有享受到人间温暖与爱情，就香消玉殒，十分惋惜与遗憾。

　　李志总觉得对不起郭成志的妹妹郭蓉蓉，有一种深重的负疚感。郭蓉蓉无声无息地走了，甚至没有给他留下道歉的机会。李志一想起此事，心如刀绞，泪水盈盈。总想做点什么，弥补一下，以减轻负疚之感。这，不仅仅是感情上的表现，更是观念的转变，精神的突围，品格的升华，具有重要意义。

　　1970年422演出队在湖南岳阳楼合影

　　近年来，在电影《芳华》热映的推动下，李志决定把郭蓉蓉的生平搬上银幕，创作了电影文学剧本，暂定为《别了，我们的喜儿》。

　　很多电影同行及昔日的战友看后，都认为李志与郭蓉蓉有初恋情结，否则不会这么上心。然而，事实与大家想的恰恰相反，他们不仅不是曾经的恋人，反而是李志当时所表现出来的冷漠伤害了郭蓉蓉。

　　郭蓉蓉的亲人战友墓地祭奠

　　40年过去了，当李志提笔记述往事时，一幕幕的生活细节跃然纸上。这时他才意识到，内心里对郭蓉蓉的亏欠。然而，如今说什么都已晚了，留下太多的惆怅与思念。随着郭蓉蓉艺术形象逐渐清晰，越觉得郭蓉蓉的品行高尚可爱可敬。如果还能对逝者做点什么，以了却补偿之情，他干脆应了大家的意愿，就视郭蓉蓉为自己的初恋与战友。这个决定一公开，使许多人纷纷为之动容。有人说像《廊桥遗梦》，有人的说像《魂断蓝桥》。依我说，更像现代版的《牡丹亭》。汤显祖说，爱可以穿越生死界线。元好问说过，爱可教人生死相许。

　　422团 文艺老兵向郭蓉蓉致敬

　　沒有想到，在我们的战友中间，在市场经济大潮中，在互联网履盖天地的时代，在人们热衷于功利的年代，在人们精神迷惘的当下，竟然有如此强烈情感的渴望与执着，真是大幸大美！这是我们这些老兵的一份久违的喜悦，更是我们文艺兵一种意外的自豪！从这里，我看到了人性的光亮，社会的希望。

　　而李志也希望我们422团宣传队的老兵们，让逝去的郭蓉蓉走进我们战友行列，以告慰九泉之下的英灵。让世人知道，文艺女兵郭蓉蓉虽死犹生虽死犹荣，就连素不相识的422团文艺老兵也都怀念她眷恋她敬重她。

　　422团的文艺老兵以及其他老兵，非常愿意让郭蓉蓉走进我们战友的行列，让她分享到一种特殊的战友情谊，也让她永远活在我们心中，让她那真诚善美的精神发扬光大！于是去年422团文艺老兵从全国各地赴青岛，在蓉蓉的家乡，专门纪念郭蓉蓉，大家面向她的遗像默哀敬礼，庄严地接纳她为战友，表达生死之情。

　　李志出席2016年ASC世界电影摄影师峰会

　　一个年届花甲移居国外的老兵，接受一个曾被他冷漠过的女孩为初恋，并为她写出电影剧本；一群从未见面的老兵结拜一位故去的女兵为战友；一群两鬓如霜的生者向一位陌生的逝者传递友情，这一举动，庄严而美丽，高尚而传奇。其意义远远超过《廊桥遗梦》与巜魂断蓝桥》，也超过了汤显祖的《牡丹亭》。这是一段现代军旅的传奇，这是一种穿越生死的情感，这是一种义薄云天的道义。我为李志战友而感到骄傲，也为422团文艺老兵而感到自傲！

　　李志在拍摄电影

　　李志，是我们的好战友，他有一份与众不同的履历。他是1970年入伍，1975年退伍。回去后在北京电影制片厂摄影车间工作了16年，参加过《小花》、《骆驼祥子》以及与意大利合拍的《末代皇帝》等20多部电影的制作。1978年担任摄影师，拍摄《再现傅仪的人》、《银杏树》、《安利小姐与她的情人》。199O年移民到加拿大，1992年，创立加拿大凯威森公司。

　　1975年团师宣传队合作参加军里汇演

　　李志，虽然移民快3O年了，虽然事业成功整天忙个不停，但他对郭蓉蓉仍然是耿耿于怀，对郭蓉蓉的死始终愧疚不已，只要一想起此事就心如刀绞。这次在青岛见到分别了40多年的老战友，他非常激动。与老战友及军嫂坐在一起，两个多小时，深情倾诉，话语哽咽，令人动容。所有在座的人都沉浸在他倾诉的海洋之中。他向大家坚定不移地表示，一定要把郭蓉蓉的形象搬上银幕。他还表示，明年要回来参加战友聚会，而且要当场吹奏小号，让大家回到当年的文艺演出情境中去，让大家激情一把，年轻一把！

　　我相信，明年的聚会将会更加喜庆热烈，李志，将会吹出响彻云霄的新曲；战友军嫂，将会唱出优美宏响的新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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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责编：刘忠《白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