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莹的“色线”:行至暗处再回头,一步一光明

时间:2019-11-29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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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完现代舞《色线》,特意去百度了一下“色线”的词条,作为文科生的我,得到了一个“每个字都认识,但连在一起就是不知道它在说什么”的答案:“色线又称脉线,是源于一点的很多流体质点在同一瞬时的连线。紊流是工程实践中最常见的一种流动,紊流微团不仅有横向脉动,而且有相对于流体总运动的反向运动……”

  侯莹现代舞作品《色线》我知道我在自取其辱——现代舞是拒绝阐释的艺术,侯莹的现代舞更是如此。“色线”和她前作的名字“涂图”一样,这两个词并无确切的内涵与外延。我猜,它们很可能干脆都是艺术家侯莹自己制造的词汇,目的就是拒绝明晰与精确。20世纪最伟大的哲学家之一维特根斯坦在他的名著《逻辑哲学论》中开宗明义,“这本书的全部意义可以用一句话概括:凡是可以说的都可以说得清楚;对于不能谈论的东西必须保持沉默。”所以有人说,这位西哲与东方禅宗的“不立文字”暗通款曲。从为作品命名开始,侯莹就已经在导引着我们,打开身心灵,跨越“文字障”。所以,至少在我这里,“演后谈”是侯莹作品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因为能听到五花八门的“观后感”,其花色之多、差别之大,堪称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的“意见区块链”。比如,有观众提问,“色线”最后落幕时,一组灯光仿佛组成了十字架的形状,这是不是象征一种宗教的救赎?男性舞者与女性舞者的“缠斗”是否象征着两性的爱欲与争斗?嗯,透过这个舞,我觉得自己看完了人类从母系氏族走出来的整个历程呢……侯莹显然非常乐于倾听观众的感受,但每当人们向她求证,特别是有人很希望自己恰好是那个走进艺术家内心的“知音”时,她往往会用简短的否定回答对其予以“无情打击”。中国的孩子从小就被引导着不仅要总结中心思想,还要提出段落大意,这被训练成了一种阅读本能,也成为我们欣赏一切艺术的思维惯性。所以,当面对一个既没有任何明示也没有任何暗示的作品,几乎一定会陷入失去“把手”的茫然。不惧他人评判的目光,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自己的体会与感受,这已经很需要勇气;希望得到创作者的认同,但得到的反馈却仍然不确定、不肯定、不一定,啊,“我太难了”。观众在努力,艺术家在努力,艺术家很真诚,观众很真诚,但这两种真诚往往擦肩而过、悍然劈叉。最初目击这种场景时,会觉得多少有些尴尬甚至“残忍”,但次数多了,终会懂得,这就是侯莹女士温柔的执著啊,她不是不给标准答案,而是压根就没有标准答案,她就是要你自信:现代舞不是考试卷,不必向老师求证,不必和同学对答案,把自己的经验放进去、放进去,把自己的感受放进去、放进去,你看到什么就是什么,相信你自己!在我看来,《色线》满满都是负能量,它有暴力的呈现,有无力发声的喑哑,有对麻木的嘲讽,有失控的无力,有无望的挣扎,最后还出现了死亡的意向。但奇怪的是,这饱满欲滴的负能量,不仅没有把我坠入“丧”,反而觉得特别过瘾,特别疗愈。观众中至少有一位与我同感,有一个男生就说,他看了演出想到很多自己经历的人与事,“感觉很疗愈”。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接受心理。看《色线》的时候,我屡屡想起自己的阅读经验,最近我非常着迷于英国作家伊恩·麦克尤恩。关于他的小说,有这样一段有名的评价:“麦克尤恩的脑袋是个有意思的地方,值得一访,但要我长住我可不敢。那里漆黑一片,弥漫着乙醚的气味,弗洛伊德吊在房梁的钩子上,床脚箱里装满骷髅,蝎子满地横行,蝙蝠四处乱撞。”他被称为“恐怖伊恩”,他探索了很多禁忌乃至罪恶的情感,但奇怪的是,他的叙述平静而优雅,深沉而忧伤。表达方法与小说主题形成特别强大的张力,读者仿佛在跟着一个胆大包天的探险者在黑暗的地穴漫游,明灭跳动的光焰中,我们窥见了人性的幽暗,心跳如鼓,但在这恐惧漫游中,深藏于每个人内心深处的晦暗也奇异地得到疏解。《色线》中有一场舞像极了男性对女性实施暴力,女孩像一个布娃娃被撕扯、被摇荡,对她的“暴力”一直从舞台的左上角持续到右下角,同台的舞者各自起舞,直到她倒地不起依然无人问津——在“演后谈”中,“施暴”的舞者(一个温良的男生)坦言,他有好长时间都难以进入这个情境,因为这是“不对”的,直到他把那个被击打的对象想象成另一个“不好的”自己,才终于下得去手。而下一个场景中,承受暴力的变成男性。当男舞者颓然倒地的时候,其他舞者坐在白椅子上,张大了嘴,奋力鼓掌。啊,这不就是没心没肺的“吃瓜群众”吗?看《色线》那天是2019年11月2日,秋末冬初,一日微雨。这一天最热闹的事件,是演员热依扎在新浪微博上与那些网络暴力奋力缠斗。她一条条地“挂素人”,展览着那些攻击她的言论。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对一个自己并不了解、与自己利害并不相干的人,有那么汹涌的恶意?热依扎不就像那个被击打的女孩吗?而她不屈不挠的战斗力也着实让人惊诧——面对影子一样的恶意,她太刚了,愿她真的强大!《色线》的舞台上,随着时间越升越高的白丝带三面围挡,构成表演空间,也像围困的鸟笼,又像把人陷入其中的网。最后一场舞蹈中,舞者反复地牵拉丝带,我以为那是对“人生而自由,但无往而不在网罗中”的挣扎。骷髅最后登场,它意味着什么?是提示生之短暂吗?是像《第七封印》里最后收割一切的死亡之舞吗?是要悲摧地宣布一切挣扎皆是徒劳吗?但挣扎的动作本身就是对浑浑噩噩的超脱,就是自觉自救,就是尊贵尊严。许子东老师讲过他的几位朋友对张爱玲小说的意见:为什么她要把人性写得那么黑暗?作家阿城说:写尽了人性恶,然后回头,一步一光明。文|得得摄影|万松本文刊载于北京青年报2019年11月8日C3版《青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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