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广场舞女子图鉴

时间:2019-12-02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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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爱跳舞的大妈,运气不会太差。

  ”

  北漂几年,杨炸炸围观了上百广场舞,从自家小区甘露园,到大悦城、东直门、鼓楼。很少有年轻人会像他那样,如此投入地观察、交流,甚至放下相机一起跳。

  烧了上百卷胶片后,他捕捉下了广场上那些姿态各异的暮年身影,和欲罢不能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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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2014年夏天,甘露园小区的房价正往三万冲刺。我跟大多数隐形贫困的北漂一样,平日里再浪,一到每月15号,也得乖乖掏出大半的收入,贡献给这个寸土寸金的东五环小区。

  不过一交完房租,我又会记吃不记打地重新喜欢上这里。我喜欢在吃过晚饭后出门遛弯,走累了,就坐在小区广场上歇息,沉浸在甘露园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刻里 ——

  晚风拂来,音乐响起,阿姨们放下家务、放下孙子,换上最好看的衣服,在夕阳的余晖中迈着轻快的舞步。

  音乐、舞步、窸窣的寒暄、孩童的嬉闹,每个人都在这一刻夺回了生活,我也在达达的节拍声中放飞了思绪。

  

  当然,广场不仅仅是热闹的,它是一群人的孤单,也是一个人的狂欢。

  小区有位喜欢独舞的阿姨,时间都挑在大中午,完全不畏惧盛夏的骄阳。只见她身披薄外套,头戴遮阳帽,拎着音响设备往广场一放,一遍遍地播放着《小苹果》或《最炫民族风》。

  我们在买菜时碰到过,听口音像山东的,大约是被子女接到了这里。

  甘露园的队伍属于小打小闹,附近还有更大的舞台,如兴隆公园、朝阳大悦城、传媒大学,承包着街坊邻里茶余饭后的娱乐生活。

  

  广场大了,队伍也多。这里有整齐划一的群舞和自由奔放的交谊舞,两个队伍并行不悖,各自绽放。可我总暗暗揣测,跳交谊舞的有些看不上跳群舞的。

  

  那几年,关于广场舞的奇葩新闻屡见报端,几乎整个社会都在对这一现象口诛笔伐,冷嘲热讽。

  我不知道网络的声讨有没有刺破现实的薄膜,传入这些大爷大妈的耳中。但无论年轻人的目光多苛刻,舞是一定要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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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我还没有拍摄这个题材的想法,直到有次路过皇城根遗址公园。

  这里的队伍就更壮大了。每到下午五六点钟,有专门的大爷拉来音响 —— 这位大爷五十年纪上下,梳着背头,衬衣扎在笔挺的裤子里,每个来跳舞的人都要先给他五到十块钱。

  再仔细一看,这些二环里的叔叔阿姨都是有备而来。叔叔们清一色的黑袜小皮鞋,就算是大裤衩也得配小皮鞋。不少阿姨化着浓妆,裙子比女主播还短,一举手一投足,搅动着带有汗腥味儿的盛夏荷尔蒙。

  

  丨 跳到满身大汗,男伴脱掉了上衣。

  还有位阿姨,舞姿优雅,顾盼生姿,裹身的无袖连衣裙刚好露出小臂上的纹身。我一看这派头,年轻时绝对是个人物啊。

  

  人只要上了广场,不管多大岁数,个个都劲头十足。什么中年危机、油腻秃头,不存在的。多拧巴的人,往广场上一扔,病就好了,俗称“跳舞治百病”。假如还能有个顺眼的舞伴,那简直是容光焕发、返老还童,比任何保健品都管用。

  这时候我才觉得,广场舞比想象中有意思多了,我得拍下来。

  

  见识过北京大大小小的广场舞,最牛逼的还是东直门来福士商场。阿姨们是一水的红色制服和贝雷帽,配上塑料的56式半自动步枪或大刀,跳的是《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英雄赞歌》等革命歌曲。

  叔叔大爷们则是海魂衫和绿色军裤,还有位瘦小的大爷头戴一顶日本兵的黄军帽,惟肖惟妙地模仿投降的动作。

  如果说广场舞的源头之一是“新秧歌运动”,源头之二是特殊年代的“忠字舞”,那么来福士门口的这群大爷大妈,也许还停留在那段疯狂的岁月,没缓过神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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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个习惯,拍照前会跟人打声招呼,不方便说话的时候就举起相机示意。假如对方不乐意,一摆手甚至一个眼神我就明白了。

  但大部分广场上的舞者,都很乐意被拍。有位阿姨主动加了我微信,请我去拍比赛。

  这类比赛一般会有赞助商,洗衣粉的品牌推广,新商场的开业广告,或小区的精神文化建设活动。不但有免费的衣服,还有50到100的出场费,钱虽不多,却让大妈们趋之若鹜。

  

  丨 北京尚街购物中心

  有时候拍完照片,我也会收起相机,用蹦迪的方式来一小段,无奈总是跟不上节奏。

  有阿姨见我根本不在节拍上,还上前热心地纠正。但广场舞比蹦迪难太多了,不单是一首歌的动作,每个合格的舞者,都是能根据音乐瞬间切换不同的舞步和队形,反正我学不来。

  完了,老了连广场都进不去。

  

  丨 东四地铁站

  我不禁怀念起电子音乐,它自由,没有对错。直到一天,在朝阳大悦城,我看到一位跟着电子音乐疯狂扭动身体的大妈,那种激情、那种旁若无人,让我这个经常出入电音club的老男孩立刻败下阵来。

  

  丨 电音阿姨

  

  丨附近还有跳拉丁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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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十多年前看过一部电影,伍仕贤导演的《独自等待》,里头有这样一个场景:楼下一群大爷大妈在敲锣打鼓,声音太大,打扰了文子的清梦,愤怒的文子拿起猎枪,把大爷大妈们的鼓给嘣了。

  20岁的时候看到这段心中一阵暗爽,可当年龄慢慢向大爷靠拢,心境也难免改变。在这一片被年轻人轰炸的钢筋水泥之中,留给中老年人的空间越来越少。广场,是他们坚守的最后一块阵地。

  我一个好朋友的爸爸,因舞伴嫌弃他身上的烟味,愣是把抽了几十年的烟给戒掉了;还有一位朋友的妈妈,从宁夏过来帮他们带孩子,靠着广场舞迅速在北京打开了自己的社交圈。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都别瞧不起广场舞,老了还不是要回到广场。

  

  我把照片整理好后放在网上,有朋友留言:“这就是太平盛世啊,不打仗,大家吃得饱,身体还不错,还有很多空闲时间,人生如此,何以求。等我们这一代退休了,老胳膊、老腿了,‘吾欲与汝出上蔡东门跳广场舞,其可得乎?'”

  我想好了,等到哪天我耳朵不灵光、腿脚不利索了,只要广场能使我快乐,我就不会在这件事情上退让一丝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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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标签: 广场舞采槟榔 广场舞眉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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