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书｜假如有一天我们丢失了自己

时间：2019-12-03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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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院子里的小椅子

　　文/孟瑞

　　假如有一天我们丢失了自己，别着急，打开我们的双手，左手是大院子，右手是小椅子，合在一起，中间的就是现在的你。

　　我经常会被记者问到——你最喜欢哪个城市？可以跟我们说一下对这个城市的印象吗？

　　每到一个国家或者城市，我基本都是去工作，行程匆忙，吃了当地人推荐的美食，逛逛酒店楼下的便利店，感受一番当时的气候温度，但是根本没有时间好好停下来去感受这个城市的温度。

　　前年去法国巴黎工作，有一天上午就收工了，我心情很好，便请司机载我去巴黎圣母院，心里特期待能会一会我印象中的“卡西莫多”。

　　印象中，那是一个安静温暖的午后，我下了车，就让司机先离开了，想一个人随便逛逛。我背着一个双肩包游走在不同肤色的人群中，等走到巴黎圣母院的正门时，我顿时兴致全无，排队等待进去的长龙看不到尽头，四周都是亚裔伴侣正表情甜美、身体僵硬地拍着婚纱照。我绕到了正门后面的喷泉，脚踩着落叶，发出吱吱的响声，这是一片供人休息的小树林，有水龙头，有长椅，景色颇好。

　　我弯腰洗了个手，坐在长椅上晒太阳。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到我的脸上，那感觉真是太舒服了，身边的鸽子飞来飞去，在寻找路人撒下的面包屑，流浪汉拿着矿泉水瓶接水龙头的水，正酣畅淋漓地仰头喝着。我从书包里拿出耳机，听着喜欢的音乐，望着眼前形形色色的人，这样的午后真的太惬意了。

　　抬眼望去，远处有一对年轻的情侣在靠着树干热吻。

　　我忽然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一篇文章：一个华人在乘坐巴黎地铁的时候，突然一位少女从座位上站起来，手里捧着一本日记，然后大声朗读，声音哽咽，最后放声大哭。没多久，地铁到站，女孩向乘客们深深鞠了一躬后，哭着跑出车厢。华人虽然听不懂内容，但心里却想，这种不顾他人眼光做自己事情的情形也就只能发生在巴黎这样浪漫的城市了。这时，旁边一位与女孩年纪相仿的男孩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冲出车厢，搂住女孩热吻起来。

　　华人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波动，大骂脏话：“这他妈才是法国。”

　　很多时候，国与国、城市与城市之间，存在差异的不只是文化，还有人的内心，人被浸染上一座城市的气息是需要一定的时间的，而人生观、价值观的建立就只有那几年的黄金时期，再往后，需要重新推翻适应，最后重塑，太难了。

　　就像我们爱一个人，一旦爱了，如果入骨，再想要把那人从我们的世界里剥离出去，简直难如登天。

　　去年去米兰录制节目，节目组为我们准备了一栋别墅，房间设计感十足，每个房间的色彩不同、主题不同。我收拾好行李走到院子里，在台阶上坐下，拿出随身携带的本子，准备写点东西，突然注意到院子中央放着一把小椅子，像幼稚园的小朋友坐的椅子，小巧精美，那把椅子在树木花丛中，颜色显得很鲜艳。我觉得特别有趣，这当然也是属于设计的一部分，也是我最喜欢的一部分。

　　这么大的院子里，放着一把样式如此独特的小椅子。它代表的是世界这么大，我们很渺小？代表着不管外面怎么样，我们都要保持自己的个性？代表着你越富有时，越要想想艰苦的日子？

　　我没有见过这栋别墅的设计师，也不知其中寓意，不管怎样，总逃不过两个关键字——大与小。

　　我想写一篇跟设计师有关的故事，去倒杯水吧，然后慢慢听。

　　“这双鞋多少钱？”

　　“280。”

　　“不能再便宜一点吗？”

　　“最低260。”

　　琳琅满目的橱窗里摆着最新潮、最流行的运动鞋，在这个不到二十平米的空间里，所摆放的款式却很多。被这个小店吸引前来的顾客络绎不绝，询价的不少，交易成功的也很多。与旁边那家倚在冷清的门口扇扇子的大妈相比，店主酒精先生显得特别忙碌，满头大汗的，一会儿翻尺码，一会儿给顾客结账，旁边的电风扇除了吱吱作响外，仿佛没有任何作用，汗珠从头发丝流到他的鼻尖，又一滴滴落到地上。

　　前来光顾的大多是女生，有独自一人来的，也有带妈妈来的。然而，光顾的原因除了想买双流行的运动鞋外，也想来看看这个穿着潮牌、特立独行的帅哥老板。

　　这时的酒精先生看起来还很稚嫩，很多人都不知道，他还只是一个高中生。

　　2010年——

　　酒精先生高中毕业那年，云朵小姐是个准高中生，正值花季。她从小就喜欢穿漂亮的衣服，上幼稚园的时候，经常模仿电视上的模特走秀。五官虽然不能说是很精致，但是组合在一起很有特点。初中的时候她就很讨厌长头发，有个性地剪了波波头，一直都是班级里最会穿搭的女孩。

　　酒精先生从小就喜欢看漫画、跳街舞，为了培养自己的爱好，也为了赚学费，他才跟父母借钱开了那家鞋子店。鞋店慢慢经营起来后，家庭条件本不算富裕的他过得还挺滋润的，交了学费后，还能剩些零花钱。

　　酒精先生和云朵小姐虽然年级不同，却在一个校区。高中部毕业那天，初中部也毕业，大家都在校园里面穿着漂亮的衣服互相合影留念。酒精先生穿了一件白色字母的T恤，胸前挂了一条项链，头戴一顶渔夫帽，松松垮垮的裤子下面搭配着一双自己店里的鞋。

　　云朵小姐怎么可能放过毕业合影那天打扮自己的机会？头发起早用夹子烫了弯儿，白色裙子上是红色波点，脖子上配了一条复古的项链，还化了淡妆。

　　操场上，初中部、高中部的学生都欢呼雀跃，互相合影，大家都沉浸在毕业的喜悦中。

　　“帅哥，借个火。”酒精先生在墙角抽烟，突然听到后面传来声音。回头一看，是个低年级的小姑娘。

　　“你年纪太小了，还不能吸烟。”他转过头没理她。

　　“我去你的店买过鞋子，算是照顾过你的生意，这点忙都不帮？”云朵小姐已经拿出了烟，这话让酒精先生不知道该怎么接，索性顺手给她点了烟。

　　她深吸一口，随后便被呛得咳嗽起来。

　　“不会吸烟逞什么强？”

　　“我从来没见你笑过，总是皱着眉头，你不会笑吗？”

　　“没什么事儿值得我笑，生活太无趣了。”酒精先生望着天，吐了一口烟。

　　“加下你的QQ吧，回头有好笑的事儿我讲给你听。”

　　“你加吧。”酒精先生把QQ号码给了她，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孩，挺有意思。

　　她离开的时候，回了下头，有一瞬间，他甚至有些慌神，为了掩饰，他嘴角一扬，笑了。

　　多年之后，云朵小姐回想起这一幕：那天我跟你在墙角抽烟，其实我根本不会抽烟，只是想和你搭讪而已。走的时候，回头望了你一眼，看见你冲我笑了，我觉得空气中一下子响起了音乐。

　　2013年——

　　大学毕业后，酒精先生去了天津工作，在一家游戏公司上班，每天朝九晚五，做着他喜欢的游戏设计，他的梦想就是能设计出一款被大众喜欢的游戏。然而，现实总是比梦想骨感，他上班做的都是公司下达的任务，每天加班加点，周而复始，毫无新意。

　　唯一能让他开心点的就是，云朵小姐隔三岔五就会在QQ上跟他分享冷笑话，这让他枯燥无味的生活中多了一勺糖，并不是很多，但很甜。

　　“在吗？”酒精先生坐在办公桌上画图，突然QQ窗口弹出对话框。

　　“为什么我给你发笑话你从来不回？压根儿就没看吗？好吧，也许你早就不用QQ了，我就当这里是树洞自言自语了。

　　“毕业后你去了哪里工作啊？你走了之后，我都很久没有买鞋子了，其他店里的，我都不喜欢。我过得挺不开心的你知道吗？他们离婚后，我跟了我爸爸，他每天喝得烂醉，和许多女人谈恋爱，那个家我一点儿都不想回。奶奶跟我说我妈改嫁到山东了，还说她不是什么好女人，但毕竟是自己的妈妈，我能不知道吗，她一直都对我很好。毕业后，她拿了一部分钱给我开服装店。我从小就特别喜欢搭配，看了那么多时尚杂志、综艺节目，跟着上面的学，可奇怪的是，搭配出来的衣服大家虽然喜欢，却不肯买，或者是不好意思买。可能是地方小，大家不太能接受这些太潮、太前沿的东西吧

　　“我挺想去进修学服装设计的，又不敢开口跟我爸讲，有时候自己画图、剪裁，特别像小时候玩过家家时给洋娃娃做衣服。我已经做出了好几件衣服了，这是我觉得很开心的事情。生活啊，就是有时开心，有时又很失落，哎，这样神经病的生活你能懂吗？”

　　“懂。”

　　“……”

　　“你在看？”

　　“我一直在看。”

　　“那你为什么不说话？”

　　“你想让我说什么？”

　　“你这个人真的是，那，看在这么多年我给你发笑话的分儿上，平时多跟我聊聊天吧。”云朵小姐觉得自己特别丢人，本以为对方是一个空号，谁想到他会突然“诈尸”。

　　“可以。”

　　酒精先生这么多年一直没回消息，想着也许是女孩一时兴起，等到热情慢慢散去，说不定哪天就终止了。他之所以从不回消息，是因为每天的工作已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没有心思花在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天上。但是今天看到她发来这样一段话，他不禁想，原来这个世界上不快乐的人竟这么多，像“病友”一样一起聊聊天也挺好，毕竟自己也确实没什么朋友。

　　虚拟的时空粉碎了一部分现实的无奈，酒精先生和云朵小姐从QQ聊到微信，从学校聊到社会，从工作聊到梦想……慢慢地，双双都习惯了对方的存在，就像上班打卡一样，到了时间不问候几句，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云朵小姐感觉酒精先生也没那么高冷，聊到他喜欢的游戏，他可以滔滔不绝讲很久，有时像一座冰冷的雕塑，有时又像一个活泼的孩子。

　　他们在这样的聊天中，帮对方找回自信，互相鼓励安慰，只是谁都没有注意到，在点点滴滴的渗透中，有些东西早已发酵了。

　　有些人的爱是单线程的，当这个出现时，就会忙不迭掐断另一个；有些人的爱是多线程的，他们可以同时开始许多段感情。所以，不要以为他对你深情就是真爱，他对你是这样，对别人或许也一样。酒精先生和云朵小姐都是属于没有安全感的人，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在对方的心里，是怎样的存在，这一场“打卡”般的陪伴，到底是不是对方的唯一。其实爱情什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独一无二。

　　接到酒精先生回老家出差的消息，云朵小姐高兴了很久，每天都在盼着日子赶快到来，在等待的过程中，又有点不知所措和不安。她不知道自己要为这次见面做什么准备，她心里明白，自己好像喜欢这个男生，但是那种感觉又说不清楚。生活带给她的自卑，这么多年一直缠绕着她，她觉得自己配不上酒精先生，可是又很想尝试。对于酒精先生来说，云朵小姐是工作之余唯一能陪伴他的伙伴，这姑娘很可爱，单纯得让人心疼。

　　他也渴望拥有一段爱情，只是自己也很不自信，不知道能不能带给对方好的未来。

　　两人本来约了晚饭，但是因为客户迟到了，所以酒精先生的工作很晚才完成。他只能默默地在饭桌上发微信告诉云朵小姐，晚饭不能陪她一起吃了，改看电影吧。云朵小姐没有表现出自己的失落，订好电影票，化了个淡妆就出发了。

　　虽然在微信相册里见过对方现在的样子，但是见到真人的时候，感觉还是不一样。

　　在影院门口，云朵小姐站在台阶上四处张望，在电影即将开演的时候，她突然看到马路对面一路奔跑而来的酒精先生，他成熟了很多，头发剪短了，看起来干净利落，穿着西装边跑边扯领带。

　　“对不起，刚结束。”酒精先生喘着粗气跑到云朵小姐面前。

　　“咱们进去吧，电影已经开始了。”云朵小姐突然有点不好意思。

　　云朵小姐在看电影的时候，余光瞥见酒精先生总是偷偷看自己，她紧张得只能一个劲儿地吃爆米花，在她准备拿下一颗爆米花的时候，一不小心抓到了爆米花桶里面酒精先生的手，她下意识地往回抽，但酒精先生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不让她挣脱。

　　空气突然静止，两人都没有看对方，云朵小姐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电影后半段演了什么她根本不知道，两人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电影结束。

　　因为第二天一早酒精先生就要飞回天津，电影结束之后，两人没有在外过多逗留便分开了。云朵小姐回到家后，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拉自己的手，却又不说什么，搞得现在自己不明不白的。

　　云朵小姐越想越憋得慌，自己事业不顺利，家庭不幸福，难得碰到一个喜欢的人，对方什么也不说，又莫名其妙被占便宜。这种不确定感让她感到焦虑，思虑过后，她拨通了酒精先生的电话。

　　“喂。”正在房间发呆的酒精先生接起了电话。

　　“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云朵小姐开门见山，声音中夹杂着委屈的哭腔。

　　“知道。”

　　“那你是不是也喜欢我，不然为什么牵我手？”云朵小姐直接问了出来，她人生第一次这么大胆。

　　“是，但我们没有办法在一起，异地怎么维持？太难了……”

　　还没等酒精先生说完，云朵小姐就大哭着说：“那你牵我手干吗？给了我希望又什么都不说，你知不知道这样会让我很痛苦，我是闲的吗？这么多年一直给你发笑话，这段时间一直陪你聊天，还不是因为喜欢你。”云朵小姐顿了顿，整理了下情绪，最后说，“算了，反正明天你就回去了，我们就算了结了，就到这吧。”说完挂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酒精先生被质问了一番，很蒙，他完全可以牵着她的手，把她领回家睡一觉，然后告诉她，我们在一起吧。但她是个好女孩，他不想辜负她，目前自己的状况自己最清楚，生活已经够不容易了，不知道能不能给她一个美好的未来。尽管这样想着，可他还是拨通了云朵小姐的电话。

　　“那行吧。”

　　“什么？”云朵小姐还在抽泣。

　　“咱俩在一起吧。”

　　云朵小姐明显愣了一阵，然后惊呼：“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吗？”

　　渐渐地，他们都明白了，你最在乎的那个人，往往是最容易让你流泪的；渐渐地，他们也知道了，很多爱情可遇而不可求；渐渐地，他们还了解了，很多东西一生只能拥有一次，一旦放手，也就意味着失去。

　　2014年——

　　异地恋对情侣来说是一种考验，因为不在同一个城市，酒精先生经常需要飞过去看她，云朵小姐也会借口去北京进货顺路到天津看他。两人下了班就捧着手机视频，不管旁边有没有其他人。恋爱中的女孩总是熬不住长时间不见面，云朵小姐曾提出，要不把店铺出兑，拿着钱去天津跟酒精先生一起生活，她可以找工作，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吃苦也不怕。但是被酒精先生拒绝了，这种事情需要深思熟虑，自己的经济状况不好，多一个人负担可能更大。况且女孩都是要宠着的，如果来了，只会跟着他吃苦，还不如不来。

　　春节期间发生的一件事，让酒精先生改变了想法。云朵小姐的爸爸再婚了，女方带着自己的儿子搬到了云朵小姐的家中和他们一起生活。房子本来就不大，现在多了两个人，生活起来自然很不方便。云朵小姐觉得爸爸婚后对自己更是不管不顾，重心全部放在那个女人和她的儿子身上。一天，云朵小姐回到家，看见爸爸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转身刚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云朵，爸爸有件事儿要跟你说一下，过来坐。”

　　云朵小姐拿起遥控器把音量调低。

　　“明天啊，我和你阿姨还有仔仔要去三亚，可能会一直待到过完年再回来，本来爸爸也准备带你去的，但是你阿姨把票都买好了，只有三张。你看。”

　　“没事，我也不想去。店里挺忙的，走不开。”

　　“那就好，那就好。”

　　回到房间，云朵小姐就把自己蒙在被子里，没一会儿，就哭了出来，这件事情她没有跟酒精先生说，不想让他担心。自己也不是小孩了，很多家里的事情，能自己消化的，尽可能自己消化。

　　他们走了之后，云朵小姐进行了一次大扫除，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准备迎接新年。中国人对过年还是有情怀的，热热闹闹吃年夜饭，红红火火放鞭炮，开开心心看春晚，样样不能缺。

　　云朵小姐本以为自己一个人过年可以的，但是吃着速冻饺子看春晚的时候，眼泪倏地就吧嗒吧嗒往下掉。酒精先生和她视频聊天的时候，一遍一遍地问她眼睛怎么肿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云朵小姐忍不住了，一股脑地把自己的苦楚向他倾倒出来。

　　“你来吧，只要你不嫌苦，怎么着我也能养得起你。”酒精先生说这句话不是感情用事，也是下了一番狠劲儿。不管怎样，不能让她待在家里受苦，到自己身边起码能给她做顿热乎饭。

　　第二天，云朵小姐就出现在了酒精先生面前，两人开始了真正的同居生活。

　　他们一起去宜家买了很多生活用品，回到家后便开始布置，对于同居生活，酒精先生虽然有些惧怕，但也有所期待。云朵小姐对同居生活很向往，但是她没有做好足够的准备，她生活自理能力很差，不知道怎么交水电费，不知道怎么烧饭，她不知道两个人在一起生活自己需要做些什么。

　　酒精先生每天要烧饭，要处理各种大大小小的问题。两人住在一起后，不仅增加了彼此的经济压力，他花在各方面的心思也更多了。

　　真正的爱情是包容，是牺牲，是患难与共，是相濡以沫，是不离不弃。爱情或许缘于心动，但一定会伴随着一种高于感觉与欲望的精神性东西而存在。总有一方要在爱情中慢慢改变，不断去适应对方，再稍加磨合，两人才会长久。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一段时间，酒精先生自然招架不住。本来一个人在路边买个包子就可以继续作图工作，但是现在多了一个人，要时刻照顾她。晚上他去应酬，刚开始的时候，都会带着云朵小姐一起，但因为她晚上十点钟就要休息，他便总是借故推辞，或者提前回家。后来慢慢地，她就不参加了。

　　生活压力大，经济压力大，这一切都令酒精先生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情绪很不稳定。云朵小姐也尝试过做出改变，慢慢学着做饭，虽然没有那么好吃，但也不是毫无进步，家务活能上手的，也都会尽力去做。

　　白天上班的时候，酒精先生的方案没过，很沮丧。家里的顶灯坏了，网上买回来的灯需要自己安装。他一回到家，也不说话，爬上梯子便开始安装。工具不齐全，他又没有做过电工方面的工作，折腾了一阵后，弄得满头大汗，越弄越烦，情绪又开始不稳定，最终直接把手里的工具摔在地上。

　　云朵小姐在床边看着他，安抚道：“休息一会儿吧，别着急。”

　　酒精先生没搭话，云朵小姐知道他不开心，于是把床上的大灯罩套在自己头上，丸子头正好穿过灯罩露出来。

　　“你看我，你看我。”云朵冲着他笑。

　　此刻的云朵小姐很可爱，酒精先生知道她是在故意逗自己开心，一个大男人还是尽量不要把坏的情绪带到家中，坏心情散去一些，酒精先生把她揽到怀中，笑骂她是个傻子。

　　云朵小姐做的饭的味道越来越好，这种从味蕾上直接可以体验到的感觉，让她感到很开心。唯一令她发愁的，就是找工作。她每天都会看各种招聘信息，投大量简历。但是一没学历，二没经验，面试了很多家公司都没有成功。

　　这天酒精先生下班回来显得很兴奋，一进门就躺在沙发上，对着云朵小姐说：“来，亲大爷一口。”

　　云朵小姐一下子扑在他怀里，吧唧就是一大口。

　　“今天这是怎么了？有啥好事不？发奖金了？”

　　“我帮你找到了一份工作，算不算好事？”语气中带着得意。

　　“真的啊？什么工作？快说快说！”云朵小姐激动地站了起来。

　　“就在我们公司楼下的一家服装店。先从售货员做起，表现好的话，可以升为店长。我跟老板说，你还会做设计，老板说，如果你的设计被他们采用，他们会单独给你设计费。”

　　“你怎么这么好啊，我太开心了！晚上我们去外面吃好的，吃完请你看电影。”云朵小姐高兴得满屋子转圈圈，酒精先生看着她笑弯了嘴。

　　晚上，两人在商场吃了东北菜，吃完又去了甜品店，一边吃着甜点，一边等着电影开场。

　　“酒精，好久不见。你也来吃甜品啊。”

　　“啊，对，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云朵，这是我以前的同事思雅。”云朵小姐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漂亮的女孩，穿着时髦，妆容艳丽。

　　“思雅你好，坐下一起吃吧。”云朵小姐拉开一张旁边的椅子示意她坐。

　　“好啊。”思雅嘴上答应着，却没有坐在云朵小姐旁边那张被拉开的椅子上，而是直接挨着酒精先生坐下了。

　　“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啊？”思雅问酒精先生，转头又对着云朵小姐说，“云朵，你是不知道，我以前在酒精他们公司实习，可多女孩追他了，当然也包括我，哈哈，别介意哈。但他一直都是佛系少年，谁也不回应，我们曾一度以为他喜欢男生呢。”

　　可能是女生的占有欲在作祟，云朵小姐不太喜欢眼前这个女孩的性格，她觉得思雅说话太随意了，有点不尊重人，但是面上却微笑应对着。

　　云朵小姐顺手便发了一条微博，内容表达了对这个女孩的不满。思雅是个很敏感的人，擅长观察细节，余光扫了一眼。

　　“云朵你也玩微博啊，来，咱们互相关注一下吧。”

　　“哈？好、好啊。”云朵小姐这边说着自己微博的ID，那边赶紧删除自己刚才发的微博内容。然而还没等她删除干净，思雅已经看到了。

　　“看来云朵是对我有误会啊，哈哈，我这人平时说话随意惯了，如果不小心冒犯你了真是不好意思。不过酒精，你这女朋友也太小气了，看来你以后有的受了。”

　　思雅拍了拍酒精先生的肩膀：“不打扰了，先走了。”

　　酒精先生一脸蒙：“怎么了？”

　　云朵小姐很尴尬，搞得好像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她解释了半天，酒精先生没说什么，静静地吃着面前的冰激凌，而电影早已开场了。

　　这一年，酒精先生所有的信用卡都被刷爆，房租几度交不上，两人在生活上也多少有了些摩擦。云朵小姐为了减轻酒精先生的压力，改变了很多，但很多时候还是跟不上生活的脚步。

　　如果说爱情像水，并且还是白开水，天天都需要用到，热的可以喝，凉了也可以喝，隔夜的你可以用它来洗脸洗手，可是你要想说出它怎么个好喝法儿，或是多么有营养有价值，难，也用不着，精彩和浪漫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的事。不管怎么样，这一年回忆起来，都是两人印象最深的，虽然苦但却最甜蜜的一年。

　　2015年——

　　两人的工作逐渐步入正轨，云朵小姐的设计经常被老板采用，再加上她独特的眼光和别具一格的橱窗陈列，如今的她已经当上了店长。酒精先生除了公司的工作外，也开始接外面的私活设计，目前在研发一款上班族玩的小程序游戏。

　　酒精先生下了班后，会在服装店门口抽烟等云朵下班。云朵的厨艺大有长进，已经达到人人都赞不绝口的水平。

　　随着各自的工作越来越繁忙，两人开始有了时间差。酒精先生的工作相对来说比较自由，他经常晚上熬夜画图，中午再去公司上班。云朵小姐则是白天上班，晚上按时睡觉，第二天早起上班。有时酒精先生工作完，准备上床“折腾”她一下，发现她早已熟睡。

　　这一年的七夕快到了，酒精先生一直在想该送云朵小姐什么礼物。平时生活虽然拮据，但是这么有意义的节日还是要有所表示的。只不过他们的时间差太严重了，做设计的也没什么周末可言，两人一起吃饭、逛街、看电影的时间基本没有。酒精先生在网上看到国外有人非常有创意地在家里设计了一个“家庭小影院”，于是他趁着云朵小姐上班的时候，自己在家里做。就是在一个纸壳箱的底部挖一个可以把头放进去的洞，再在眼睛上方挖一个手机大小的洞，好让手机可以恰巧放在上面，这样就可以套着纸壳箱躺在床上用手机播放电影看了。除了被手机的光照亮的地方之外，其他的空间都是漆黑一片。酒精先生还在纸壳上画了一个小天使，全部弄好之后，他把“家庭小影院”藏在窗帘后面，出门去接云朵下班。

　　到了云朵小姐的服装店门口，正好赶上员工下班，云朵小姐的很多同事都认识酒精先生，见他来了，便笑着打招呼。

　　“哇，大情圣又来接云朵姐下班了？”

　　“云朵姐好幸福啊。”

　　“今天云朵姐收到那么多束花，哪束是你送的呀？”

　　酒精先生笑着点头，心里却想：花？

　　他走进店里，云朵小姐正在做最后的整理，准备锁门下班。

　　“咦，你来了啊。”

　　“这么多花都是谁送的啊？”男人小气吃醋的劲儿上来了，蹲下身，看着地下堆着的许多束花上面的卡片。

　　“都是一些客户，我没搭理他们，你可别不高兴哈。”云朵小姐拉着酒精先生往门口走。

　　“花不拿了？人家的心意该浪费了。”酒精先生知道云朵小姐不是那样的女孩，只是心里依旧不太舒服，不是自己不懂浪漫，也不是他买不起一束花，只是同居了几年，觉得在这些虚无的东西上花时间不是在过日子。有这个钱不如两人吃顿好的，给她买件新衣服。说来说去，还是自己没钱，他是气自己。

　　一路上，两人没怎么说话。酒精先生知道自己这样小心眼不对，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圆场。最后，他哼起了张学友的《她来听我的演唱会》，唱到“男朋友背着她送人玫瑰”的时候，故意拔高音量，然后用余光偷偷看云朵小姐的反应。

　　云朵小姐被他幼稚的行为逗笑了。

　　“你行了，小气鬼。今天是七夕，你给我准备的礼物呢？”

　　“没准备，我没钱买花啊。”嘴上这样说着，手指却指向窗帘。

　　云朵小姐一下子蹦起来，跑过去掀开窗帘，捧起那个纸盒。

　　“哇，好可爱。这是你自己做的吗？”云朵小姐很开心，抱着“家庭小影院”说，“我要试试！”

　　手机里的电影已经开始播放了，但是他们为了抢这个纸盒，嘻嘻哈哈闹成一团。

　　有一样东西，可以让我们摆脱生活中所有的负担和痛苦，那就是“爱情”。虽然他们在一起后，从来没有看过一场完整的电影，总是在电影已经开始播放后才入场，但是他们之间的“爱”很完整，没有因为生活的艰辛而缺斤少两。

　　在这个世界上，男人最珍贵的财产就是一个女人的心。只要她心里有你，外界再多的花和钻戒也抵不过一个爱的纸盒，他们自己的电影永远都有开头。

　　2016年——

　　酒精先生的公司倒闭了，他失业了。他决定自己创业，于是把所有的积蓄都投入到自己一直在研发的小程序游戏中，每天闷在家里几乎不睡觉地设计程序。

　　云朵小姐知道他在跟自己较劲。

　　“明天店里的贝贝结婚，她邀请了咱俩。”云朵小姐边晾衣服边说。

　　“不想去，你去就好了。”酒精先生盯着电脑，没有表情地回答。

　　“去吧，又不是不认识。也不能天天在家闷着，出去透透气，就当陪我也好呀。”云朵小姐放下手中的衣服，跑到酒精先生身后双手环住他的腰撒娇道。

　　“行，那我尽量今天晚上把这一块做完。”

　　婚礼属于西式的，布景在草坪上，大家坐在各自的座位上吃着冷餐，看着台上的新人，纷纷举杯送上祝福。

　　“听说新郎是做房地产的，家里挺有钱的。”

　　“肯定有点家底啊，不然贝贝那么漂亮会跟他在一起吗？”

　　“不管怎么样，幸福就好了。”

　　“对啊，希望贝贝是嫁给了爱情。”

　　听着桌上姐妹们的聊天，云朵小姐不自然地看了一眼酒精先生。她何尝不期待一场属于自己的婚礼，哪怕不是很豪华，只要对象是酒精先生，她就满足了。

　　台上的新人走下来敬酒。

　　“恭喜恭喜，百年好合。”

　　“早生贵子哦。”

　　“这位是？”新郎第一次见到酒精先生。

　　“这是我男朋友。”云朵小姐和他碰了一下杯子。

　　“您好，请问您在哪高就啊？”

　　“无业游民。”

　　“什么啊，他是游戏设计师，这段时间在研发自己的项目。”云朵小姐察觉到了酒精先生的敏感，赶忙接过话。

　　“哦，呵呵，挺好。”新郎满脸不屑地转头去了别桌。

　　酒精先生笑了笑没说话。

　　回去的路上，云朵小姐为了缓和尴尬拉着酒精先生的手说：“我觉得他俩的婚纱照不好看，和影楼照的一样，没什么创意。”

　　“嗯，咱们都是搞设计的，所以要求和审美比旁人要高一点。”

　　“你说，以后咱俩的结婚照会是什么样的？”云朵小姐晃着他的手说。

　　“我在前面，你在后面，或者你在前面，我在后面。可以酷一点啊。”

　　“为什么要一前一后，不能平行吗？”

　　“这样构图好看啊，小傻瓜。”

　　“那我们什么时候结婚？”云朵小姐带着期待小心翼翼地问。

　　“还没想过，现在咱俩这样的状况怎么结婚？房子都没有，以后有了宝宝怎么办？”酒精先生说着点了支烟。

　　“我觉得怎么样都可以结婚，其他的，结婚后我们再慢慢努力啊。”

　　“这样对你不公平，我当然希望风风光光娶你进门。”酒精先生无意再多说，“好了，这个以后再说吧。”

　　其实这一年酒精先生想了很多，他知道自己所在的游戏行业有多不景气，把所有的积蓄孤注一掷地放在项目里，到现在一点水花都没有溅起来，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更不确定和云朵小姐能不能有未来，谁会和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走得长远？

　　“我看你最近压力大，一直没跟你说，我爸想见你。”云朵想了很久，还是告诉了他。

　　“见我干吗？”

　　“见你能干吗？他肯定要知道他的女儿跟谁在一起，以后有什么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家长不都是这样吗？”

　　“他连你都不管，还在乎你有什么男朋友吗？他应该是想看看你找了个什么样的男朋友，有没有钱吧？”酒精先生这话说得有点酸。

　　“你到底是不愿意见我爸，还是一点都没有为我们的以后做过打算？”云朵小姐有点失望。

　　“婚姻不是两个人的事情，我真的不想你的朋友、你的父母瞧不起我。”酒精先生有点激动。

　　“婚姻不是两个人的事儿，那是几个人的事儿？我喜欢就好了，关别人什么事儿？”云朵小姐反问他。

　　“我今天真的不想聊这个了。”

　　“那等你什么时候想聊再找我吧，我去朋友那住几天。”说完，云朵小姐走了，留下酒精先生一个人站在原地。酒精先生望着她的背影，从她微微起伏的肩膀可以看得出她在哭。

　　“对不起。”他在心里默默地说。

　　云朵小姐走了很多天都没有回来，跟闺密在一起的时候，说起这件事情，她们都不太认可酒精先生，觉得这男人没有担当。

　　云朵小姐不在的日子里，酒精先生一个人埋头设计着自己的程序，偶尔停下来的时候，也会流泪。他心里的苦，不知该找谁诉说。

　　圣诞节那天，云朵小姐回来了。

　　“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礼物。”云朵小姐主动示好地趴在酒精先生的肩膀上。

　　“什么？”酒精先生内心特别开心，不过面上还是有点拉不下脸。

　　“你看。”说着，云朵小姐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奢侈品品牌的小狗钥匙链。

　　“可爱不？喜欢不？”

　　“挺好看的，你买的？”

　　“不是，我朋友买他家包时送的。我觉得特别可爱，她就送给我了。但我又用不上，所以就拿回来给你啊。我好不好？”

　　酒精先生看着钥匙链没说话，停顿了一会儿，压着嗓子说：“那天我态度不好，你看，回来还得让你哄我。让你受委屈了，我太不像个男人了。我甚至连一个简单的小东西都送不起你，让你还得拿别人的赠品。你走这几天我想了挺多的，要不，你换一个吧。”

　　“你说什么？”

　　酒精先生有点艰涩地重复道：“我说，要不你重新找个好男人吧。”

　　“我高高兴兴地回来，特意带了礼物哄你开心，这就是你给我的礼物？”云朵小姐的眼眶红了。

　　“嗯，我不喜欢你了。”酒精先生的声音有点颤抖。

　　“你想放弃我了？”

　　“对不起。”

　　“你真是让我过了一个特别有意义的圣诞节！”云朵小姐摔门走了，门关上的那一刻，酒精先生的眼泪瞬间掉下来。他知道这次她可能真的不会再回来了，他恨自己不争气，这么好的女孩为什么要跟着自己受苦？别的女孩穿着漂亮衣服逛街的时候她为什么要带饭去上班？别的女孩抹着名牌化妆品的时候她为什么要用“家庭小影院”看电影？别人可以举办豪华婚礼她却只能拿着赠品哄自己？

　　他真的不想再耽搁她了，也许离开自己对她而言会是一种解脱。

　　云朵小姐在这段感情里真的累了，他跑她就追，他停下她就等，他退她就往前，但她总会有丧失力气的时候。她决定离开这座城市，带着设计稿去北京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火车上，她给酒精先生发了条信息：

　　“这几年我们在一起，虽然苦，但我挺开心的，真的。感情是相互的事，对方有回应才有意义。如果你已经放手，我再单方面地爱下去，那一切都不会有结果。没结果的爱等于白费，我不想让自己珍贵的感情白白赠与不懂珍惜的人。你若一心一意，我必生死相依。如若不是，那就只能一拍两散。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如此在乎你，曾经，我以为不管我们的结局是否完美，我都不会放弃，用一生去爱你，现在我只能把你放在心里，无论你今后喜欢谁，在你的心里给我留一个位子，好吗？这是我最后的一点请求了。我真的好累，好想停下来休息，却又怕跟丢了你，那么爱你，不想放弃！对不起，我爱你！但我的爱情不是游戏！珍重。”

　　2018年——

　　云朵小姐在北京的一家公司担任设计总监，想创意，看面料，对每一季的新品上市都可以给出很专业的意见。她有丰富的市场实践经验，有独特的思路和对美的严格要求，老板很赏识她。这一年，她的事业很顺利，人际关系很好，追求者也不少，但她都没有表态，自己心里清楚，可能还是放不下吧。

　　这一年，一款小程序游戏在上班族这个群体中突然爆红，这是一款一片云朵闯关得金币的小游戏，随时可以玩，又随时可以暂停。

　　她知道，这是他设计的。

　　那片云朵的图案是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一起商量讨论出来的，他终于成功了，有人赏识了。云朵小姐嘴角上扬，微微一笑，付出总会有回报，挺好。

　　云朵小姐也下载了这款游戏。

　　第一关是一片小云朵在校园里行走闯关，碰到特定的人就走上前，搭讪成功才能到下一关。云朵小姐很轻松地过了第一关，因为在密密麻麻行走的人群中，她一眼就认出了他。云朵小姐眼眶红了，稳住心情继续闯下一关，一片云朵游荡在电影院门口，需要寻找特定的人。下一关，小云朵坐飞机要选择哪家航空公司。下一关，小云朵会选择什么样姿势的婚纱照。下一关，再下一关，又下一关……云朵小姐一路顺畅地通关了。

　　她一关都没错，怎么可能错，每一关都刻骨铭心。

　　恭喜您通关成功——画面停在一座大房子的院子里，小云朵坐在一把小椅子上微笑地敲出这几个字。

　　突然画面黑了，慢慢浮现出一行字：云朵，我是要娶你的，你应该原谅我。

　　云朵小姐再也忍不住了，趴在桌上大哭。

　　这一年是怎么过的，只有她最清楚。一个人在北京冰冷的家中，出门前会对冰箱说：你帮我冰好西瓜，等我回来吃哦；会对风扇说：你不要一直摇头，你是舍不得我走吗；会对水壶说：你要多运动，我才能多喝热水哦……

　　最后会对自己说——路上小心，早点回家。

　　你知道吗，酒精？

　　后来，我欣赏的人都有了你的影子，连我也活成了你的样子。但你抛弃了我奔向明天，而我被留在了昨天。

　　我到底该不该原谅你？

　　我们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大院子，它承载着我们的梦想，我们的爱情，我们的格局。这些有价值、值得追求的东西就像空气和水一样，让我们离不开。也有一把小椅子，它被精致地放在院子里，谁都不能触碰，像我们的原则和底线一样，也是心底最柔软的部分。假如有一天我们丢失了自己，别着急，打开我们的双手，左手是大院子，右手是小椅子，合在一起，中间的就是现在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