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评丨《歌手》的中年危机

　　

　　周六晚上，穿一套小王子衣服的吴青峰在《歌手2019》舞台上略带羞涩和腼腆地主持——《歌手2019》正式开播了。

　　从《我是歌手》到《歌手2019》，《歌手》已经走到第七个年头。第一期播完，豆瓣8.2，在所有人都觉得节目可能办不下去的时候，《歌手2019》拿到了系列最高评分，而此前的口碑制高点由《我是歌手第一季》占领，豆瓣7.8。不过尽管品质过硬，但本季《歌手》收视却不尽如人意，首播只有0.806%，七季最低。

　　

　　节目操刀人洪涛曾经接受采访说，《我是歌手》如果可以办五季就成功了。如今《歌手》办到了第七季，它走过活力四射的青年时期，又经历了改名、团队离职等风波，不出意外的迎来中年危机。

　　七年之痒

　　《歌手》已经第七年了，对一个综艺来说，七年堪称长寿，与它同期开播的节目《花儿与少年》《真正男子汉》《爸爸去哪儿》等都已停播。

　　2012年，《中国好声音》横空出世，受冲击最大的无疑是湖南卫视，它亟需一档足够现象级的音乐节目稳住自己的江湖地位，《我是歌手》就在这时出现。顶级歌手加盟，一流管弦乐队现场伴奏，引入竞赛和淘汰机制。

　　这样的综艺，玩得很大，收效同样显著。《我是歌手》辅一播出，便成了现象级综艺，第一季最高收视高达4.172%（CSM45城），收视份额超过18%。

　　但《我是歌手》也遇到了所有季播节目会遇到的问题，第一季竟成了目前综合表现最好的一季，收视巅峰过后，《我是歌手》再也没创造过这么高的收视率，收视份额一再下滑，后几季都在10%以下。

　　

　　一路走来，《歌手》并非没有变化，每一季都在尝试做一些突破。从踢馆机制到“逆战歌手”，赛制越来越残酷，也越来越激烈，歌手的构成也更加多元化，实力更强，甚至还有Jessie J这样的欧美diva级歌手加盟。但遗憾的是，这些创新都没能从根本上扭转《我是歌手》的危机，观众审美疲劳对综N代而言太过可怕，《我是歌手》已经尽力了。

　　《我是歌手》从第一季开始，已经是一个非常成熟的IP，歌手竞演的基本模式也固定下来了，不可能再有什么颠覆性的改变，否则很有可能让节目失去原有的熟悉感而导致观众大面积流失。

　　内忧之下，还有外患。网综崛起对包括《歌手》在内的诸多电视综艺造成了不同程度的冲击。2018年网综交出了一份不错的成绩单，有爆款的偶像养成类节目，也在垂直领域如街舞、灌篮找到观众兴趣点。看多了更多新鲜的综艺的观众，对于《歌手》的兴趣不如原来大了。

　　黑马歌手的押宝困局

　　《我是歌手》第一季，一首《等待》让原本歌迷寥寥的黄绮珊爆红。这位中年女歌手唱功不凡，业内人士对她的业务能力给予极大的肯定，然而却鲜少有观众知道她。洪涛敲定黄绮珊时，曾遭到湖南卫视台台领导、专家顾问和团队成员的集体反对。如今看来，洪涛是对的。

　　

　　如果第一季的《我是歌手》少了黄绮珊，还会不会那样有影响力，我们不得而知。但这档节目让黄绮珊变成了家喻户晓的女歌手，她的出现也让《我是歌手》创造了湖南卫视的收视高峰。

　　“黑马”角色的加入无疑是成功的，而“黑马”的人选也是要经过慎重考量和商榷。黄绮珊之后，黑马角色几乎每季都有，从邓紫棋到黄致列、迪玛希，有在内地知名度不高的实力女歌手也有外形唱功俱佳的外国小哥哥，《歌手》的“黑马”选手选择越来越年轻化，也越来越国际化。

　　不过“黑马”能否出现依靠的是天时地利人和，它很像一场赌博，赌桌上的人很难每次都押对宝，有些选手即使拥有成为黑马的一切潜质，也依旧可能“马失前蹄”。《歌手2018》被寄予“黑马”期望的张天便是压错宝的人，第二期的一首《Shape of you》，被知名音乐评论人“耳帝”吐槽“一般人已经基本听不出来是什么歌了”。

　　张天的失落，从侧面反映了节目组在新人选择上的瓶颈。新人的选择，首先是要“新”，观众不怎么熟悉；其次，要有自己的特点和唱歌的功底。但由于唱片行业的没落，新人歌手已经很难崭露头角。

　　

　　2018年的金曲奖的名单里，最佳女歌手和最佳男歌手提名的几乎都是在音乐圈浸淫多年的音乐人——林俊杰、孙燕姿、陈奕迅、徐佳莹等等。近几年，不论是内地还是港台，能够让人惊艳的年轻歌手寥寥无几。知名音乐人邓柯说，乐坛人才一直都很匮乏。在这种情况下，发掘黑马这件事的几率就变得更低。

　　目前来看，国外或许是一个突破口。相较于国内，国外新人知名度更低，而且国外音乐体系成长下的堪称黑马的新人业务能力也不差，同样有爆红的体质。不论是黄致列还是迪玛希，颜值和业务能力都很能打，他们的走红也让节目组尝到了甜头。

　　《歌手2019》的“黑马”选手是保加利亚和俄罗斯双国籍的小哥哥Kristian，只有十八岁，比迪玛希还小。但他的首期排名并不是很理想，只拿到了第四名，按照黑马惯常姿态，他至少要在一出场就拿第一或第二才能称得上是黑马，上一个外国小哥哥迪玛希首场在第一个出场的情况下拿到了当期第一。所以Kristian还能不能成为本季的爆点，依然是个问号。

　　

　　撕不掉的标签们

　　黄绮珊们的成功，让《我是歌手》赚足了吸引力，也让《我是歌手》被诟病为“飙高音大赛”。而且节目组在歌手宣传上也会或多或少突出“巨肺”“铁肺”的特点，突出选手的爆发力。

　　对于现场投票的观众来说，听完7首歌就要将手中的票投给歌手，直接的感官刺激与润物无声的慢歌相比，更加有记忆点。歌手在选歌和表演要迎合投票观众的口味才能在舞台上站得更久。第一季的羽泉，即使被网友调侃“一元包邮月销上万只为冲冠”，也没改变他们几乎都是前几名的结果。

　　但太多的高音和爆发也会让电视机前的观众感到疲惫。技巧固然重要，但音乐的本质并非技巧，选手在舞台强调技巧和高音，未免有些本末倒置。

　　

　　为了撕掉“飙高音”的标签，《我是歌手》请来品冠、张宇等人，结果是品冠补位被淘汰，张宇一直排名靠后，拿到第一名的依然大概率是高爆发力的曲目和歌手，大家反感的，仍然是最抓人的。

　　舞台上不飙高音却有着长久生命力的，大概只有李健一人。但李健在《我是歌手》平台上的成功绝不仅仅是因为不飙高音，更是他理工科的气质与整个娱乐圈疏离的淡泊感的成功。李健的成功属于李健本身，不属于“不飙高音”，走心易得，李健难寻。

　　《歌手》已经第七年了，从《我是歌手》改名为《歌手》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在质疑它是否还要办下去。如今的《歌手》是湖南卫视不可或缺的头部综艺，某种程度上，当洪涛离职未遂的那一刻，《歌手》走向便命不由己。这是专属于中年人的无奈，不知道《歌手》能不能过了这道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