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足山麓花桥记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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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张 科

　　8月，游鸡足山。

　　返回时，到山下的朋友家小住两天。村庄静静地坐落在鸡足山南山脚，名曰“沙址”，很有古朴的苍凉味；村外，有汩汩山溪汇积的天然水库，名曰“花桥”，很清秀地方。朋友说，这一湖山水实在好，不可不赏，大家便一起前往。偏静之处正合我意，来到坡堤上，一览全湖。那不规则的一湖秋水宛如温润的美玉，在正午的阳光下折射出柔和的光泽；更喜湖水静得惊人，温柔且飘然。边缘蜿蜒，两岸青山或向湖水迫进，或向湖畔退出，山依湖，湖拥山。据说，在夏日的黄昏时节，鸡足山顶那高耸入云的楞严宝塔正好倒映湖面，是一幅天然绝妙山水画！可惜我来得不是时候，难享这样的眼福了。

　　湖畔少游客，偶见三两农人，怡然垂钓。山里白族汉子生性豁达平和，乐天知命。春夏往鸡足山采笋、拾香蕈；秋日摘瓜豆割谷禾，衣食自足有余。在这农忙前的空闲里，农人便聚在这清幽的湖边，垂起长长的鱼竿，鱼线长达二三十米，振臂一挥，一道闪光的白弧在水面划出流星般轨迹，然后轻轻地沉入湖里去，如同诗人墨客一气呵成的文章，如同画家挥毫泼墨的写意，该是一种怎样的境界啊！

　　说实在话，这花桥湖不算大，方圆十来平方公里。但其湖水却惊人地明净，湖心水很深，远观更如一块倒置的蓝天。和朋友欣然前往，坐上一叶扁舟，高山和岸树缓缓地向后退去。在木舟轻轻晃动中，掬起一把清亮的湖水，那透明的水体竟要融我为同物！船夫长篙纵横点拨，小船进退自如，竹篙变成了他手臂的伸延，我忍不住抢过篙试试，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小船却悠悠地乱转。船夫笑着接回。湖上，清风徐来，同游者忍不住扣舷而歌，惊起草滩里的几只白鹤。这年头，野生白鹤见得少，没想这时却能一睹其仙颜。它们如翩跹起舞的瑶池仙女，在天水之间忘情地嬉戏……船夫看到一船人喜悦、惊异的神态，依旧淡泊地笑着。他告诉大家湖里多的是白鹤、鹭鸶和其他水鸟，春秋季节成群结队地飞来飞去，村里人也不伤害这些水禽。他没有讲生态平衡的道理，却揭示出人类亘古如斯的爱心。老人又说，湖中多鱼，村里人钓鱼成俗，钓到小鱼、摆籽母鱼一律放生。每天钓上三五条就够了，回家煎好，就着自酿的米酒慢慢品用，就是一顿绝好的晚餐。按村俗，钓鱼只供自己吃或招待客人。

　　湖外是山，山外是湖。无论是戴棕笠的老翁还是浪里白条般的少年，都自然而然成为湖光山色的一部分。山水间充满着活泛的灵气，不远处突然晃出几个黑黝黝的少年头来，那里的水面便飞散着、喧闹着、欢笑着……在这荣辱皆忘的自由世界里,我真想投身湖里和他们一起打闹玩耍。凝神中,小船又悄悄划远,前方仍是青青的山和碧碧的水,在飘荡着菱花儿香气的水汽里，隐约还传来少年们戏水笑声，他们是大自然母亲怀抱中真正得宠的娇儿呢。

　　向晚时分,在船里用活水煮活鱼。鱼不算大，是巴掌长的鲫鱼，味道的鲜美是我生平难得尝到的。微醺中，朋友连连催我们归去。山间的气候说变就变，快要下雨了。因心中难舍便责难朋友，说他诳了大家，这里哪有什么“花桥”？朋友含蓄一笑，上岸后又把我们领上水库北闸的楼塔上，一湖风光尽收眼底。謩景中，波光漾荡的五彩湖面上，西边是红的，如火；北面是绿的，似玉；西北角是黑色的，又像一幅淡墨画，还有那东一块西一块的，或赭红、或墨蓝、或橙绿……照得人眼花缭乱。更兼玉龙山那头山雨欲来,云烟氤氲；而洱海这边却是夕阳残照，山峦明亮，任何高明丹青巨匠也难描绘出的这样的景色，以湖为花,以山为桥，才是大自然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无穷造化。

　　与朋友相视而笑，一切话语都是多余，大家再次陶醉在这天上人间的美好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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